第29章 嗯

那座院落看起來十分破敗，混雜在一片貧民窟中卻並不顯得紮眼。但是季文淵知道那其實並不是它本來的樣子。

他覺得有點意外。

韓陽皓察覺了他的目光，於是順著他看的方向望過去，頓時挑起了眉：“咦？那是小崽子們的一個據點？”

原本覺醒者小崽子們拉了一群凡人當擋箭牌撤回了本部所在地，這個世界裡應該是沒有除了他與季文淵以外的覺醒者了的。但是事實上這三百來小崽子也不是一心的，還有一部分比較理智——或者說是膽量足，拒絕參與這異界直播遊戲計劃。

另一波計劃的支持者無法與他們達成共識，於是只得放棄這一批能夠分攤能量供給的同伴，自己完成了計劃，同時約定讓他們教學結束前不得返回源界。

於是，還有大約五十來覺醒者就留在了這個世界。

這個隱匿在貧民窟中的據點外被人刻畫下了精密的幻陣，其水平著實不算低了，甚是根本不像季文淵之前收到的那批垃圾符籙繪制者應有的水平。放在這個等級不過介於中高階之間的世界，不出意外是絕不可能被當地土著發現的。而且細細看去，也不僅僅是運用了幻陣，其中甚至還夾雜著一些仙俠世界煉制洞天福地的手法，將幻陣內的空間拓展了數十倍。

也是，當初天機道人就說過他們有向自己學習煉器……

不過能夠在這個小世界裡做到這一步，也著實讓季文淵詫異了。雖然通常來說小世界裡的空間法則和靈魂相關秘術都有極高的共通性，但總歸還是有點差異的。這些小崽子能刻畫出有效的陣法，就意味著他們已經能夠自主對陣法進行微調改造。

就憑這一點，季文淵如今對他們差到極點的印象就變好了不少。

“這空間秘紋運用的不錯啊。”韓陽皓觀察兩眼，嘖嘖稱奇，“真看不出來他們還有這個本事。”

季文淵想了想，向那邊走了過去。

周圍暗搓搓往兩人這邊偷看的姑娘大媽見這兩位衣著不凡的公子哥竟然往髒臭的貧民窟那邊靠近，眼神中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了驚詫。只見兩人中個子更高的那位抬手在那似乎風一吹就能倒、沾滿了未知棕黑色黏膩汙漬的門板上動作優雅地扣了三下，而後靜靜等待。

就在他手指觸碰到門板的一剎那，女人們感覺自己的都心抽了一下，彷彿看見了什麼稀世珍寶被如廁完沒洗手的人玷汙了。她們幾乎壓抑不住自己想要掏出手絹獻上去給人擦手的慾望，然而低頭一看自己也沒幹淨到哪去的手絹……於是默默放棄了這個危險的想法。

織蓮國眾百姓：超心酸……qaq

而門裡的覺醒者們此時正在專心致志地坐在窺天鏡前記筆記。

小崽子a疑惑臉：“嗯？好像有人敲門？”

小崽子b無所謂臉：“哎呀別管他們了，要是讓大佬發現你聽課不認真可是會出事的哇。”

小崽子a悚然而驚，迅速再次投入記筆記大業。

完全沒被幻陣擋住感知的季文淵：“……”

同樣看得一清二楚的韓陽皓：“……呵呵，有意思。”

季文淵敢保證自己已經足足三百多年沒體會過這種複雜的心情了，有點哭笑不得，有點感慨，還難得的覺得理虧——

這些小崽子現在顯然還是沒看出來“大佬”他已經溜走去度蜜月了。

他沉默半晌，嘆氣道：“哪有那麼多筆記要記啊？”

邊上韓陽皓已經在憋笑了，他嘖了一聲答：“大概是所有和我寫的劇本不一樣的地方吧。”

季文淵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什麼都記錄是找不著重點的表現，但是他又不能說這些小家夥不認真。雖然這些小崽子的能力還……有待考證，但足夠認真這一點還是成功刷高了季先生的好感度。

他剛被失望壓下去的責任心又在蠢蠢欲動了：總歸這一批還能搶救一下吧？

韓陽皓瞧著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偏頭笑了笑沒有出聲。季文淵看了看依舊緊閉的破舊木門，最終放棄了打擾這群小家夥“學習”。這會兒韓陽皓已經啃完了那個廉價肉夾饃，隨手把油紙團成球借廣袖遮掩丟到空間秘紋裡，指了一個方向：“往那邊過去三裡地就有個珠寶匠人的店鋪，我們去看看？”

他指的是織蓮國裡唯一一家倖存至今的百年金鋪了。如今亂世將至，作為宗主國的逐雲國尚且如此，織蓮國這種一直受壓迫的彈丸小國就更是不堪。即使身處國都，也不見幾分繁華。拮據的生活導致很少有百姓能購置昂貴的首飾，也就只有少數的富戶為這家金鋪延續了壽命。

當然韓陽皓現在提出來只是隨便轉移一下季先生的注意力，但是結果就是他成功在三個時辰後收到了來自季先生的愛心禮物——一把用黃金拉絲製成的純手工工藝品槍支。

然而這槍的模樣看著實在眼熟。

“……這是你當初送我的定情信物？”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