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蕩蕩乎八川

天是陰天，今年長安的冬天沒幾天晴天，從宴會上下來，陳琦沒有耽擱，在墨一白和秋實的護送下，又去了一趟莊子，半山是堆滿了建房子用的泥土和石料，工地已經開工，陳琦稍微看了會，就去了小時候住的地方。

墨一白對陳琦要蓋的房子挺感興趣，拿著設計圖翻來覆去的看，誇讚道，“想不到三公子還懂建築，天生就是墨家人啊，奇思妙想都快趕上我了”。

小時候陳琦住的地方在西跨院，屋子裡陳設有些老舊，很乾淨，莊子上有人照料，沒有長安那麼奢華，房梁門檻都沒有雕刻花紋，一排櫃子，兩張方桌，六張榻子，一張巨大無比的床，櫃子裡都是空的，開啟也只能看見黑紅色的木頭，聞起來一股木料香氣，翻遍了房子也沒發現什麼機關，陳琦跟秋實墨一白圍著桌子坐在榻子上，把項鍊從脖子上解下來，緩緩用手吊起來，擺一擺，再慢慢放在中間。

“秋大哥，你說母親留下項鍊是幹什麼用的，以墨家的眼光，能看出什麼特別之處嗎”。

墨一白一聳肩，“不是機關，就是鑰匙，看項鍊的大小，鑰匙的可能居多，裴家的秘密，就是大漠帝王城的秘密，是傳聞，當年大秦北伐，就缺裴家手中的那塊地圖，敬亭山莊儲存著裴家的東西，後來敬亭山莊就不知所蹤了，要檢視，只能北上，去冷泉鎮”。

大漠帝王城，裴家地圖，敬亭山莊，陳琦擰著眉，三者之間聯絡密切，秋實緩緩的給陳琦介紹起來，說敬亭山莊是多年之前武林聖地，跟大漠帝王從和裴家地圖一樣，都是傳說中的東西，相傳只有持有敬亭幣的人，才能進入敬亭山莊，獲取一樁大機緣，敬亭山莊沒有人知道背景，墨家鉅子跟敬亭先生認識，兩人交往甚密，卻不知道敬亭先生的來歷，天下大勢古今傳說無所不談，就是不談身份來歷，後來才知道敬亭先生並不是敬亭山莊的主人，據秋實所瞭解，敬亭先生只是敬亭山莊的一個管事級別的人物，敬亭先生功夫見識談吐都跟墨家鉅子差不多，更別說山莊主人，敬亭先生說山莊主人隨便以他的名字就命名了，成為天下最神秘的兩個書院之一，與齊魯大地稷下學宮分庭抗禮，長陽公主曾在敬亭山莊學習，梨花書院也是敬亭山莊的分院，陳琦朝思暮想的梨花公主，也是借了長陽的關係，梨花書院現在還在，跟大秦第一書院國東書院齊名，梨花書院只是普通的書院，接觸不到敬亭的秘密。

事關大漠帝王城，不能掉以輕心，傳聞歷代皇朝建立，都跟帝王城有或多或少的聯絡，若我身上項鍊真是找到地圖的關鍵，可不會因為鉅子見了皇帝一面而放鬆警惕。

正談話間，墨一白做了個手勢，有人潛入，四個高手，示意大家不動聲色繼續聊天，墨一白從背後拿出墨易，一把黑木重劍，靜待來人。

連線數日都有人來或刺探，或搶奪，有墨家大師兄秋實和墨家行走墨一白在，沒人討得了便宜，沒有幾天，後山的屍體推擠成山，均被鍾大夫點水成灰化掉，當做肥料埋在竹林裡。

冬月二十五，是野狩軍府開府的日子，地點定在南郊皇家園林芙蓉園，芙蓉園位於曲江南岸，園佔地三十頃，週迴十七里。內有兩個小湖，曲江池鳳凰池，由曲江連結，先皇進行了大規模擴建，使其盛況空前絕後，達到了其園林建設的頂點。在皇家禁苑芙蓉園內，修建了紫雲樓、彩霞亭、臨水亭、水殿、山樓、蓬萊山、涼堂等建築，繼承了先秦宜春苑和兩漢的上林苑，芙蓉園跟先秦兩漢時期不同的地方，在大秦，芙蓉園是公共園林，並不是皇家專屬，芙蓉雨作為野狩軍府開府的地方，每年特定的一個月份，不對外開放，就是開府之月冬月十一月。

整個野狩地區地跨長安、咸陽、周至、戶縣、藍田五縣縣境，整個長安西邊南邊，都屬於野狩地區，縱橫三百餘里，南部是由藍田的鼎湖宮開始，向西經長安的曲江池宜春宮）、樊川御宿宮），沿終南山北麓西至周至五柞宮）；北部是興平的渭河北岸黃山宮），沿渭河之濱向東。有灞、滻、涇、渭、灃、鎬、澇、潏八水出入其中。有所謂八水繞長安之說。古文有云，苑中養百獸，天子春秋射獵苑中，取獸無數。其中離宮七十所，容千騎萬乘。

漢代司馬相如的《上林賦》曾描述：“終始灞滻、出入涇渭。灃鎬澇潏，紆餘委蛇，經營乎其內。蕩蕩乎八川，分流相背而異態。東西南北，馳騖往來。”

大秦野狩地區承之先秦，名字還叫做上林苑，北衙六軍中待遇最好同時也最精銳的一軍，稱之為上林軍，顧名思義，上林軍出自上林苑，是從野狩軍府中選出，足見大秦對野狩軍府的重視。

長安遊俠兒人心浮動，北衙禁軍的名額，一般只有勳貴子弟才有，上林軍是個例外，囊括三教九流，一入上林，終生有靠，吃的也好外表光鮮，又有裡子又有面子，許多遊俠兒在開府之前就投靠某個公子做門客，期望能在野狩軍中嶄露頭角，一飛沖天。

眾人早早集合，前往芙蓉園，陳琦帶了七人，墨家三人墨一白、秋實、鍾半夏，軍鎮三人楊耀宗、鄒輝、霍東，剩下一人是自家僕役，陳琦的跟班陳康，軍鎮三人裡霍東是墨家遊俠出身，只認識秋實，秋實是墨家大師兄，鍾大夫和墨一白，霍東第一次見，見到墨一白揹著的墨劍，十分恭謹，行了墨家後輩禮，墨劍是矩子信物，所有墨家子弟見劍如面，霍東有些佩服，墨一白年紀不大，揹著墨劍，肯定是墨家天下行走，功夫高絕，才有可能成為行走，陳琦帶來的十人，應當是今日芙蓉園最厲害的隊伍。

陸青帶了三十人，就是韓星也有三個人，年齡都不大，十五歲左右，野狩軍府，是上林軍的後備力量，名義上這些人叫牙兵，本來護衛主將的親衛，都被稱作牙兵，牙兵是精銳力量，這些剛剛開始的新兵蛋子，撐不起牙兵這個稱呼，韓星帶的三人都是城南的小混混，都是孤兒，自幼跟韓星混在一起，有時候在鞏六爺爺的包子鋪裡幫忙，陳琦也見過，只是叫不出名字，他們三也沒啥大名，高個子叫竹竿，小胖子叫飛猴，瘦瘦的那個叫臭魚，日子過的苦，跟著韓星過來混口飯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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