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婉晴是個很堅強的人,她很少哭,但她看著安歸來躺在那裡,咬斷了牙根也沒忍住淚水。

任何事物跟著自己久了都是會有感情的,哪怕是阿貓阿狗呢,更何況是一個人?

季婉晴依舊是不愛安歸來的,但是要說毫無感覺,如看陌生人,也是不可能的。

殷安見季婉晴忍得肩頭都顫抖,死死睜著眼睛也止不住眼淚,嘆了聲氣遞了一方帕子給她,輕聲問道:“我與安公子也算是相熟之人,知他素來恪純,怎會突然想不開,尋了這般短見?”

愧疚的情緒瀰漫在季婉晴的胸口,但大腦的理智依舊告訴她,殷安這話是在試探自己,因為安歸來是跟自己見了面之後才尋死的,而那次見面他明明帶來的是好訊息,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樣貓膩。季婉晴忍了忍哽咽的聲音,說:“那日他問我,他都傾瀚平城於我了,能否對他有半分不同,能否離開王家隨他走,我讓他早些死心,我季婉晴絕不嫁平庸無能之輩,他安歸來配不上我。話說得太重,本只

是想讓他絕了這無望的念頭,不成想……”

“不成想害死了他。”殷安微微垂了下眼,對於安歸來的離去,她也不是毫無觸動的。

她突然輕笑,笑得有些悽然:“真是可笑,怎麼會有人為了愛情這種小事,就葬送了性命呢。”

可憐她們這種人,想為了愛情這種小事瘋狂,甚至犧牲,都不能。

鄰家少年依舊是竹馬,只是青梅已蛻變成牡丹。

竹馬還未老去便消亡,牡丹正待綻放不敢停。

很難想象當時的季婉晴是怎麼樣一個人嚥下這愧疚的情緒不聲張,繼續保持著與殷安聯盟的假象,直到戰場上的臨陣倒戈,俘虜了殷朝最尊貴的長公主殷安,使她淪為階下囚。

已知被背叛的殷安坐在安歸來的小院裡,倒也毫不慌亂,只是望著滿院子的油傘,她想起以前安歸來教過她制傘,她還送了一柄給方覺淺,那時候,王輕侯的公子府上還有一株生得特別繁茂的海棠樹。

她怎麼也想不到,那竟會是她人生中,最天真無憂的一段日子,她還以為,那時候她就已經深陷陰謀的漩渦了呢。

跟如今比起來,那點小把戲,算得了什麼呢?

“殿下,屬下護送您離開吧!”心急如焚的牧嵬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走不掉的,他們佈下這天羅地網,就是要生擒了我。”殷安的語氣中倒沒有急切和哀意,這麼多的磨難,早已讓她也脫胎換骨,越發從容。

“殿下貴為長公主,千金之軀,豈可為俘!”牧嵬恨聲道。

而殷安只是拉起牧嵬,對他說:“你走吧,回鳳台城。”

“屬下絕不離開殿下半步!”“牧嵬,你必須離開,把這裡的一切告訴我王兄,或許告訴王后更合適,告訴他們,王家的真正目的,我王兄若再醉酒不醒,沉迷美人,殷朝就真的完了,去聯絡神墟的人,至少王輕候還在鳳台城,還能暫

時牽制住朔方城的動向。”

“殿下!”

“走吧,你武功這麼好,他們攔不住你,你一個人離開不成問題的,至於我,他們不會對我怎麼樣。”

牧嵬跪下重重叩頭,額頭都叩出了血,“殿下等著我,我一定會回來救殿下的!”“好,我等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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