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覺淺也明白這個道理,不如,早作了斷。

“滴嗒——”

血珠子順著玉梟滑落,像是催促著它的主人,它正迫不及待地要飽飲鮮血,莫再遲疑。

長眸半閉的方覺淺微微側頭,風撩亂她的發,半掩面,似痴迷似渾濁的眼神裡,殺戮的血意凝成了阻礙她看清這世界的屏障。

“放!”

高樓之上有人一聲令下。

萬箭齊發!

方覺淺微微抬首,美人皮骨是為世間最妙紙,覆面的鮮血在她臉上長出絢爛多姿的花,再多的妖冶難抵她眼角血痣的蝕骨銷魂,握著玉梟的手指輕抬——

“吶,真是,不知死活呢!”

萬箭凝於空,突然便不動。

人們以肉眼親自見證著……神蹟。

方覺淺只是抬了抬手,玉梟在半空裡划起一道深藍帶血的弧度,空氣中好像是有一些輕微的波紋盪開,那些明明是向她而去的利箭,突然之間就生生地調轉了方向。

箭頭對準了她身前的御林軍,再眼睜睜地看著那閃耀著寒光的利箭,飛速而來,映著他們的瞳仁,刺入他們的喉嚨,連呼喊聲都來不及,便被奪走了性命。就像是誰往生長得正好的蘆葦蕩裡扔進了一個重物,蘆葦蕩層層倒下,人們也層層倒下,唯一不同的是,蘆葦蕩倒下時飛起的或許是羽絮,而人們倒下時,揚起的是蓬蓬鮮血,縱情又肆意地在半空中瘋狂

綻放。

方覺淺浴血而前,長長的裙襬在地上拖出一道蜿蜒的血跡,尚還存活的人再生不起半點戰意,丟盔棄甲而逃。

然後,方覺淺終於有幸見到九死徒。

他們就站在臺階上,全身上下都籠在黑衣裡,像是九個幽靈般,靜侯著方覺淺走到此處。

而在這九人之後,是於若愚與虛谷,還有王后越歌,她正饒有興致地看著踏血而來的方覺淺,倒是有些佩服她這份“不知死活”的勇氣了。

虛谷緊握著柺杖,咬牙切齒,對她的恨意不作半分掩飾:“妖物!”

方覺淺彎唇而笑,笑得天真無邪甚至還有些純美無辜,森白的牙在鮮紅的血下格外詭異豔麗,聲音中都泛著甜香,像是看著已宣告死亡的獵物一般,“彆著急,妖物馬上來取你性命。”

很奇怪,她看著虛谷與於若愚的時候,沒有激動萬分,沒有痛徹心扉,她突然之間變得很有耐心,也很冷靜。

這樣的有耐心與冷靜,連她自己都覺得害怕。

她好像,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她沒有感情沒有情緒不知悲喜的那個狀態。

那個時候的她,無所不能。她但願此刻的自己,無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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