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眾人都知,杜暖雖不很受王上待見,可若真是落到了什麼刑罰上,她受的苦怎麼著都要比他人輕上幾分總歸表面上還是自家人。

因此一眾急如熱鍋螞蟻的御醫看見風眠帶著杜暖姍姍來遲的時候,有那麼幾位收斂不住的人差一點都要歡呼起來了。

到了地方,杜暖才隱隱覺得這事情並不簡單。

完顏朔青不知所蹤,一眾御醫被攔在臨時騰給東酈國主的休息室前,一個個急得團團轉。有一武夫打扮的壯漢手持長刀站在門前,煞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誰也不敢上前去說,一見杜暖這新面孔,立刻寒刀一橫,豎起眉毛,直把杜暖逼得倒退三步。

杜暖:好了,我知道自己又被誆了。

話說回來,這侍衛倒是頗有死士的感覺。她被那柄寒刀橫攔的時候竟露出幾分欣賞的意味。

欣賞一秒足矣,杜暖先驚歎再皺眉,然後立刻想出對策。

死士為忠,威脅恐嚇的手段怕是不管用的,此人或許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只是一味服從於主子先前的命令。

好辦,好辦,杜暖先前奉命前去北燕時就見識過這樣的人。

“此毒甚烈,一刻耽擱不得。”她也不硬闖,只沉靜道:“你每拖一刻的時間,你家主子的命就懸著一刻”杜暖索性擺出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看不看隨你三錢草毒罷了。”

那侍衛的鼓起的紅臉刷地癟了下去,頹廢地像一隻放了氣的黃皮囊。

三錢草毒,杜暖說得輕巧,凌海灣最陰狠的致命奇毒,取自深海毒株,一錢毒,症狀微,中毒者只有心慌氣短,頭腦昏昏;兩錢毒,不過是神思呆滯,常有渾身痛苦之感;三錢毒,最初不過是口鼻有血,神思不明,過了半個時辰便會迅速毒發,與先前的兩毒並起,將中毒之人置於死地。

“三錢草毒要分三次”侍衛的臉又鼓了起來,還要辯駁什麼,卻被杜暖接下來的話生生堵了回去。

“半個時辰。”杜暖掐指,嘴角微微上揚:“三錢草毒的毒發速度也因人而異,本觀若是沒有記錯,國主殿下是有氣虛體寒之症的”她故意壓低了聲音,似乎是在耳語。

下半句話自是不言而喻的:體弱毒發快,毒發死得快,愛治不治。

侍衛憋著一大口氣,憋得臉都紫了,他咬著牙看著杜暖那張不緊不慢氣定神閒的臉,從牙齒縫裡擠出來一個字:“請。”

於是杜暖在眾人看不出是羨慕還是憐憫,分不清是輕蔑還是擔憂的注目禮中,慢悠悠地提著從某個御醫手裡搶來的小藥箱進了那休息室。

相比於定遠親王薛如忱那邊情況,梁念安的症狀顯然要輕上許多的,最初口鼻出滲出的清淺的淡紅血跡早已gan涸,凝固成了褐黑的痕跡,氣息倒還穩,只是手涼得有些怕人。

杜暖先從御醫的藥箱中取了腎石清散,有些笨拙地將藥粉倒在梁念安的口中,又在他冰冰涼的腕脈上搭了許久,不知在揣摩這什麼。

那紅臉膛的忠僕死士就直挺挺地站在那裡,緊緊地盯著杜暖,彷彿擔心她下一秒就會變出一把尖刀子,要了他主子的命。

“你去外邊守著,萬一有人會闖進來,影響我的診斷可不是鬧著玩的。”杜暖被他盯得心煩,於是便胡謅了一句,沉著臉叫這人出去候著。

侍衛一走,杜暖便囂張了許多,同在薛如忱房中一樣,如法炮製般在梁念安的前胸拍了一掌。

淺紅的血絲順著他的嘴角流出,受力的人不由得shen0yin了一聲,卻依舊雙目緊閉。

心跳穩得很,並無大礙;血色清淺,下毒之人的目的或許並不是要將他置於死地,她心中有了些數,心態也放輕鬆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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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掌算是杜暖的看家本事,說句實在話,有些時候比她摸脈還要準。杜暖取了一枚極其細長的銀針,找準位置,狠狠紮了下去。

梁念安頓時就有了反應,他猛抽了一口冷氣,幾乎是痛叫著清醒過來,生得極開的星眸被生生痛出淚光,連帶著眼尾也紅紅的。

“你”他咳了一聲,見眼前的人是杜暖,表情立刻倉皇了起來。杜暖注意到,他下意識地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確認過自己衣衫完整後,似乎鬆了口氣。

嘖,難不成是還惦記著不知從哪裡聽說的自己segui之名?

喂喂喂,人家可是來救你狗命的。杜暖鼻子一皺,卻並沒說什麼,伸手就要進行下一步操作。

“我身邊有東酈隨行的大夫,不過半刻便會到達,就不勞煩杜觀主了”梁念安一躲,試圖挪動身子卻也徒勞,他好容易喘勻一口氣,嘴唇慘白。

剛剛杜暖那不管不顧狠狠的一針是叫他快快醒來,這會兒急著說話,一時竟心慌氣短得很,頓時開始呼吸困難,險些一口氣沒緩過勁又要昏過去:“剛聽、剛聽說定遠親王傷情更要緊些,您還是”

“噓”杜暖示意他噤聲,先前怪誕荒唐的想法又閃過腦海。她的目光在梁念安繫到下巴的扣子和前xiong來回掃了掃,又伸出三指摸了摸梁念安的手腕。

其實還好,並不是什麼奇異的毒藥,雖說藥性微烈,但好在藥量很少,並不致命。

只是,梁念安的氣血虛浮得很,按照常理來講尋常的青年男子都是極其火旺的體zhi,除非是早年受過極大的身體損傷,不然萬萬不會出現這樣的體zhi。

再或者,再或者他並不是他,而是,她?

這個念頭並不是第一次出現在杜暖的腦子裡,她早已懷疑這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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