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牆竹柵有半人多高,只能看見一個嬌小婀娜的身影站在外邊,淡紫色的罩帽露出一個小尖頂,長紗過肩,隨風輕舞。阿莫上前開了門,隨後便拉著在一邊笨手笨腳收拾湯碗的阿理拉走了。

自從上次不小心在靜室的門外聽見師父和大林的對話之後,阿莫多了個心眼,會有意避開身份不明的人與師父的交談。

嬌小的人兒嫋嫋上前,腰肢纖纖不盈一握,杜暖遲疑了一刻,站起身來,有些警覺地倒退一步,下意識向著立在歪脖柳旁邊的鋤頭靠過去。

“奴家喬鶯兒見過杜觀主”來人欠了欠身,輕聲道。

喔唷,大清早的就有美人登門,今日這是要走什麼運?

最近可沒碰上過什麼好事兒,或許是老天爺開眼了?

“姑娘難道是一路走來的?”杜暖愣了愣,將喬鶯兒讓進院中。雖說寒冥觀與棲霞閣同在帝京北側,可若是叫一個弱柳扶風般的姑娘大清早走這麼久的路,也算是很為難了。

“自然不是,奴家的步轎就在山下,不過這上山的小路確實不好走,平日裡也辛苦觀主大人了”喬鶯兒飄飄落座,姿態輕柔優雅,恍若世外仙子。

“姑娘辛苦。”杜暖回頭找了許久才看見躲在屋門口向外張望的阿理,便叫他端了茶來。

“秋日天寒,清晨更是又潮又冷,姑娘下次來時,或許該選個好時間。”大早上喝起茶來,氣氛不免一時尷尬,杜暖沒話找話一般唸叨著。

“昨日杜觀主在棲霞閣可還順心?”喬鶯兒並不覺得生硬,摘了罩帽才看見她的面孔,或許是未施粉黛的緣故,她的臉色顯得有些疲憊。杜暖睜大了雙眼,忽然感覺這話有一語雙關的意味,卻並不理解其中的意思。

“觀主順不順心奴家不知,可親王大人身邊的侍衛卻要吃苦頭了”見她不解,喬鶯兒嫣然一笑,壓低了聲音補了一句。

喔,杜暖恍然大悟。原來是有人暗中相助呢,她昨日本來還有些納悶怎沒見到薛如忱身邊那兩個侍衛,原來是早有人替她支開了。

可是她與這喬鶯兒無親無故,僅僅幾面之緣,又為何要在此事上助她一臂之力?

世界上可沒有什麼無緣無故的事情,難道她是早就計劃好了的?

杜暖臉上的笑意依舊親切和善,心中卻泛起了層層危機,甚至看著面前的清麗美人時也多了些厭倦感。

“那本觀便多謝喬姑娘相助了”她裝出一副心照不宣的樣子,笑眯眯道,縱然有無數疑惑也不願張口來問。

“觀主難道不好奇?”喬鶯兒抿嘴,一雙圓眼秋波靈動,含著笑意。在棲霞閣做慣了伺候人功夫的,哪裡會看不出杜暖微妙的表情變化。

“喬姑娘要是想告訴本觀,自己就會說了。”杜暖雲淡風輕道,收斂了許多情緒。

真是有趣,怎麼可能不好奇呢?誰不想莫名其妙地發現自己又被某個不相干的人盯上了算計一番呢。

“奴家從前在棲霞閣服侍觀主的時候,便覺觀主絕非俗人,如今看來,到底與常人無異”喬鶯兒輕嘆一聲,卻並沒有要走的意思。

怎麼著,大清早登門先暗示一下昨晚自己捉弄薛如忱的事情有她添柴加火,再整個猶抱琵琶半遮面話說一半開始賣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