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天氣倒是出奇的好,暖洋洋的日光,從天幕倒下來。潑在白色花崗石鋪砌的官道上,如鋪洩的銀沙,濺出細碎的星芒。

在一片春光和煦中,珠衣閣如往日一般,迎來一日的好生意。

沉浸在客似雲來的生意興隆中,珠衣閣上下並未能感受到,不遠處即將到來的危險。直到噠噠的馬蹄聲停在門前,駿馬的嘶鳴聲,如一道銳利的強光,將眼下熱鬧繁華的假象撕碎。

隨行而至的家丁攙扶著明誠還有明綃下了馬背,分成兩隊人馬,闖入到珠衣閣來。

前來珠衣閣選購首飾頭面的,皆是富貴人家中的夫人小姐。弱質女流,哪裡見的了這樣劍拔弩張的陣勢,紛紛被嚇的驚慌失措,

“這,這,這是……”

忽然瞧見店裡闖入這麼一群不速之客,主事的銀笛亦是有些慌,從櫃臺上下來,不解的看著站在堂前的那些彪悍壯漢,問,

“各位這是?”

銀笛話未落,門外已有一道嬌俏的女音接聲,

“各位夫人小姐,今日乃是我明綃郡主尋仇的日子,此事乃是本郡主與珠衣閣之間的事情。與各位無關,本郡主亦是不想傷及各位,今日,各位還請各自離去。未免刀劍無眼,若是錯傷到夫人小姐,那本郡主可就對不起了。”

此話一落,本還是人潮如湧的大堂內,頓時做鳥獸散。除了珠衣閣內侍奉的婢女小廝及銀笛,再無其他的人。

等的人潮走散幹淨,明綃才跟明誠慢慢的踱步入內來。

“本郡主早就說過,你得罪本郡主,是沒有好果子吃的。這繞雪城乃是我明家的封地,即便是天子到此,也少不得給我明家幾分薄面,你一介草民,也敢對本郡主放肆無禮。”逆著門口的光,明綃今日著的一身紅衣,極其耀眼。迸入到銀笛的眼中,豔麗的如同一團火焰。

聽清明綃的話,跟在銀笛身旁的丫鬟,悄悄從後門退了出去。

自知今日明綃是來者不善,銀笛皺了皺眉,仍是迎了上來。卻是看到站在明綃身旁的明誠之後,銀笛故作鎮定的面色,再也維持不住面上的鎮定。而明誠在看清銀笛的面容時,也是臉色一變,

“銀笛,你不是死了麼?”

“拜見世子爺,拜見郡主。”不回答明誠的話,銀笛屈了屈身,朝著明誠還有明綃,做了個揖。

“哈哈哈哈。”明誠的眸底分明湧起驚濤駭浪,但是他卻仍是張嘴笑出聲。小聲低迷而深沉,如從百尺深淵裡潮湧出來的洪水,帶著席捲一切的態勢。

聽不到眼前的兄妹兩讓自己起身,銀笛不再繼續屈著身子,而是自顧起來,

“當日之事如何,郡主心裡最是清楚。凡事皆是講究個先來後到,郡主奪人所好,恕小女子不能如此沒有原則。”

“原則?”拿捏著銀笛話裡的詞,明綃只如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連帶看著銀笛的眸光都弄起嘲諷。

“繞雪城裡頭,我們明家就是原則。”

“你一個賤人,跟我們講什麼原則。沒想到,你倒是能耐,居然能騙過本世子,茍且偷生。還弄了一個什麼珠衣閣,你的存在本世子都覺得礙眼,你覺得今日,你還能逃過一劫?”那日,在暮染的宅子裡,那大夫明明說銀笛得了麻風。眼下銀笛卻是好端端的在自己眼前,明誠瞬間就想明白所有的事情,不免心頭火氣更盛。

“來人啊,將這賤人拉下去打殺了。還有這珠衣閣,一把火給本世子燒了。”面上掠過一陣戾氣,明誠大袖一揮,厲聲下令。

聽到明誠的命令,家丁護衛們紛紛聚過來,就要拿下銀笛。

“慢著。”千鈞一發之際,暮染推開後邊的門簾,走了出來。瞥一眼站在銀笛跟前的明家兄妹,暮染的神色不見慌張,而是慢條斯理的走到兄妹兩跟前,不卑不亢的見過一禮,

“草民暮染見過世子,見過郡主。這珠衣閣乃是草民的,不知道珠衣閣犯了何事,竟然讓世子下如此殘酷的命令。還有我的主事犯了何事,讓世子痛下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