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兩天,在張介賓、沈有容二人帶頭下,後面跟著長條條一片的京城少年沿皇城叩首,隊伍從一開始的二十餘人,更是激增到五十餘人。

除了叩首外,剩下時間,張、沈二人便日日泡在地牢中,聽講看書。

正月初十,何良臣講解完,讓張介賓二人自己看書。沈有容這幾日都在抄宋版孤本兵書,張介賓不然,他只對《八陣圖》感興趣,兩日便抄完,朝夕捧讀不倦。

見何良臣寫書,沈有容抄書,好生無趣,便自顧自的一手持書一手背後,像模像樣的往外踱步而去,想看看今日有沒有少年蹲點。

還未走出大牢,就聽見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心下大奇。他來此也有五日,除了看守的獄卒,還從未見過有其他人進來。

不一會,就見三個獄卒押送一個官吏進來。

張介賓此時也頗有些把牢房當家的意思,好奇的對押送獄卒問道:“大兄,這位犯何事了,明日便是元宵,你們要休假吧?不會打算關他十日,那要死人的。”

說起這事兒,張介賓就來氣,他當時可是被餓了一天啊,難免就對來人報不平。

獄卒說道:“張小哥,不會出現上次之事。那時我們見你年少,裡面又有何先生在,便沒安排人值守。你放心,元宵期間,我們會有人輪番值守的。”

“那他所犯何事?不會是十惡不赦之徒吧!我會害怕的。”張介賓笑道,說是害怕,卻一點驚恐之色也無。

“不會不會,張小哥請放心,真是十惡不赦之徒,早移交刑部了。他是兵部車駕司派往會同館的官吏,因館伴使臣不利,牽連獲罪。”

張介賓聞言便不再說什麼,繼續往外走,在出地牢時看了一眼,見獄卒將車駕司官吏押入的正是當日關他的牢房,頓時就樂了。

走出地牢,並沒有少年蹲點,因為明日便開始元宵,這是大明最重要的節日。假期長達十日,舉國同歡,簡直比元旦還重要,元旦也才五日假。

閒來無事,他便朝南往東江米巷大街走去。走到這突然想起剛才聽說的事,便朝大街東的會同館走去。

來到會同館門前,見有兵卒把守,顯然是不能進的。他問起街旁商販來:“聽說會同館有人鬧事,不知是真是假?”

商販沒開口,客人反倒是繪聲繪色的講了起來。

“嗨,都殺人了。北館的女直,南館的麗人,是世仇呢!當年都在一個館,打生打死的,這都分館百多年了,還鬥個不休。昨日是開放日,不知咋的撞一塊了,頓時急紅了眼,打得那叫一個精彩,兩個女直把十二個麗人全打趴下了,還打死了一個……”

等這人說完,大家又開始議論紛紛。

“那麗人是高麗吧?”

“可不是嘛,現在叫朝鮮。”

“女直在北館,是土司嗎?”

“嗨,女直都不知道,就在遼東,岳家軍聽說過吧?當年就是打的他們,對,那時叫金人。”

“那打的好,朝鮮人也太慫了,十幾個打不贏兩人?”

“要真這麼好打,當年也不會佔我半壁江山,也就沒嶽爺爺抗金之事了。”

“也對,在京城還敢這麼蠻橫,應該叫李大帥好好教訓一下。”

“他們也就敢欺負欺負麗人,看他敢不敢對我明人動手?”

聽得差不多,眼看越聊越起勁,張介賓趕緊抽身,往澄清坊大街而去。來到玉河橋,回頭往西街看去,尚能看見南會同館,館分三個院落,聽人說起裡間房屋有三百八十七間,比起北館還要多十一間。

張介賓並沒有什麼目的,純粹是好奇,也是想打發時間。就如在東江米巷一般,向澄清坊大街的商販問了起來:“聽說北館女直昨日和南館麗人打了起來,兩個女直打倒了十幾個麗人,你們知道嗎?”

一個,兩個,三個,澄清坊大街的也匯聚了一群人,開始有聲有色的講述。

事發地點就在這附近,這邊的人更能說事。

“當時啊,那些朝鮮人剛出來,偷偷摸摸的想和我做生意,嗨,那是我能幹的嗎?早些年生意不好做還可能,現在什麼生意不賺錢,何必鋌而走險?”

“別聽他囉嗦,我來說,昨日開館,憋了幾天的各國使臣,那叫一個瘋狂,販賣、採購、遊玩,正巧有幾個女真人也出了來,女直女真都一個意思,麗人朝鮮也一樣。對,是朝鮮人先動的手,還不是以為能以多打少,結果慘不忍睹,死了一個。還連累了陪同的車駕司,那叫一個虧。”

“對,憑什麼外國使臣犯法,我大明官員同罪,沒這道理嘛!”

“你還別不服,你幾個朋友來做客,你叫兒子帶友人去參觀,結果兩個友人打了起來,你是打陪同的兒子,還是打友人?”

“嘿,還真是這麼個理兒。”

“這叫什麼,禮儀之邦,我大明堂堂禮儀之邦,豈會和這蠻夷一般見識。”

張介賓聽笑了,問道:“各位叔叔伯伯,可知那南館來了幾國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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