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有容一聽就樂了,本以為會是何等難的字謎,不成想卻是這個,他幾乎是脫口而出:“震川先生,歸有光。”

樂器少年沒想到這等難的字謎,姓沈的也能一口道破。要知道去年元宵,這燈謎可是從十一擺到了二十,在最後一天,才被碰巧路過的太學生一口道破。

其實也無怪他人,畢竟出謎之人是讀書人,解謎的卻是平頭百姓,通常對大家又是以字號尊稱。比如陽明先生他們知道,至於王守仁何許人也,不知道的人想必不在少數。

震川先生之名,雖然盛傳於文壇,但民間知曉的也不少,可誰會去管震川先生姓甚名誰。因此對於普通百姓來說很難的謎,在真正的讀書人眼中,就輕而易舉。

這便是古代,平民百姓雖可以讀書為官,但那也是萬中無一,多數還是碌碌無為。當時間來到晚明,一切都變了,屬於普通人的機會遍地都是。

這場不平等的文鬥,就這般落下帷幕。如果來人不是沈有容,如果沈有容不是出身沈家,叔父不是沈懋學,這些京城子弟也不會敗得這般慘。

張介賓安慰了一下落敗的十八位少年,接著說道:“沈兄,是一個人單挑他八人,還是兩兩相鬥,直至最後獲勝?”

“先來兩人,我試試手。”沈有容好武,卻不莽撞。文士多出世家,豪傑出身草莽,他能憑藉沈家底蘊在文斗方面壓他們一頭,卻不一定在武力上也行。

兩個強壯少年默契的走了出來,他倆都是底層武官子弟,沒有繼承權,一切只能靠自己從頭搏起,從小就開始打磨武藝。加之是在譚綸整頓京營之時長大,比起他們的前輩和後輩,可算是有為一代。

張介賓見三人你來我往,打得好不熱鬧,便暗自思索:沈兄看來是武學世家出身,並非武將世家,手裡的招式煞是好看,難免有些多餘。他的氣力比我強,若我有這般氣力,二人在我手上走不了十招。

就在張介賓思索時,場中三人已過了二十餘招,沈有容已漸漸佔了上峰。

沈有容此前一直是閉門造車,這還是第一次出遠門,在鄉里,眾人都知他是沈家人,知他叔父是大才子,對他都禮讓三分。讓他一直不清楚自己的真實實力。

這番交手,便有所保留,直到熟悉起來,才逐漸發力,將二人逼退後,沈有容抱拳道:“承讓了!”

二人苦笑,跟著抱歉:“多謝沈兄手下留情!”

張介賓哈哈大笑道:“精彩,三位都是真豪傑,介賓佩服,若能成為同門,那就更好不過了。”

那二人聞言大喜,他們不怕吃苦,就怕學不成真本事。若能學,別說繞皇城叩首千回,就是繞整個京城他們也願意。

沈有容不待張介賓問,轉頭望著剩下的六人說道:“你們一起上吧!”

其中一人聞言大急,趕忙道:“哎哎,不是說任由我們出題,你咋自己決定起來了?”

這少年姓王名餵馬,軍戶子弟,世代擅御馬,父親是中府草場管理馬匹和放牧的軍士。中府草場位於東安門外,是御馬監在城內的兩處草場之一,另一處是御馬監內草場,全由太監掌控。訓練有成便分派出去掌管各處草場。

王餵馬說道:“剛好從薊鎮來了一批良馬,還未馴服,我要和你比馴馬。”

沈有容聽得嘴抽抽,深吸一口氣,才平息下來,很乾脆的說道:“騎馬我會,御馬不行,沈某認輸。”

王餵馬大喜,對那七人道:“我就說嘛,拿出我們的看家本領,還不能贏上一回?”

前面那二人中的一人懊悔道:“早知我就和他比修槍,還比什麼武?”

那剩下的五人心思活絡了起來,紛紛說道。

“哈哈,我和你來官捉賊,憑我對京城衚衕的熟悉程度,不管你為官為賊必輸無疑。”

“我和你比做買賣,每人十文錢,看誰賺得多。”

“我和你比打造武器,敢不敢來?”

“我,我,我……”剩下兩人想了半天,也沒想到什麼必贏的主意,便一同說道:“我們也來官捉賊。”

沈有容哭笑不得,想扭頭就走,又不願放棄名師。搖搖頭,認命道:“打造武器我不會,其他的就依你們。先官捉賊,時間以多久為限?”

張介賓師從周述學,精通天文曆法,對時辰很敏感,看了看太陽影子,加上之前的鐘聲,推算道:“大概還有三刻鐘便是酉時,便以三刻鐘為限,鐘響定輸贏。”

沈有容一聽酉時,便想起叔父讓他酉時之前回去之事。為了不耽誤,他選了做賊,讓另外三人做官,在張介賓一聲令下,飛奔而去。

一路奔在東長安大街,沿著上午走過之路,向張府而飛馳而去。他想先回去向叔父說一聲,而且這條路走過有印象。沈有容腿腳快,加上大街人來人往,不一會便將三人甩掉了。

很快來到張府,他到客廳喝著茶,不由笑了出來,心道:讓你們作怪,剩下兩刻鐘你們就摸瞎吧,爺不奉陪了。他打定主意,鐘聲不響不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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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三盞茶功夫過去,當酉時鐘聲敲響,他才不慌不忙去了趟茅廁,回來對門子說道:“待會沈先生問起,你就說我先回會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