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崩逝,舉國同喪。

朱照業一直派人盯著瑤光,就怕她有什麼反常的舉動。除了小皇帝過世的那天她表現出悲不可扼的情緒以外,之後就太平靜了,平靜得像是溫柔的海綿上潛伏著毀天滅地的巨浪一般。

朱照業明白這樣的平靜意味著什麼,若不是政務還要依靠他來處理,他一定寸步不離地陪著她。

停靈的第七日,瑤光在立兒的小棺材面前上了一炷香,然後拎著先帝的寶劍走出了未央宮。

永信宮,鄭太妃坐在梳妝臺面前,撐著腦袋仰望窗外的月亮,嘴邊掛著甜甜的笑意。

“太後娘娘,太後娘娘……”

外面有嘈雜地動靜傳來,她耳尖一動,笑意收斂了一些。

小石榴上前,一腳踹開了殿門,殿內燭火晃動,瞬間又歸於平靜。

“太後娘娘,您這是要做什麼?”深夜提著劍闖宮,用意不言而喻了吧?小宮女瑟瑟發抖,既不敢阻止又不敢不阻止。

瑤光一身素衣,發釵盡褪,冷著臉跨進了殿門。

裙擺旋動,她走到鄭太妃的身後,抽出寶劍對準她的脖子。

“啊——”鄭太妃尖叫一聲,惶恐地躲到了牆角。

“呵。”瑤光冷笑一聲,這個時候還裝?

“太後娘娘,我們娘娘是真的瘋了,她什麼都不知道啊!”小宮女跪在她的身後,她知道太後娘娘因為皇上崩逝難過異常,失了神智,但她也不能就這樣看著她殺了太妃啊!

太後持劍殺太妃,這……前所未聞啊!

瑤光看向鄭太妃,她抱著肩膀縮在一角,神色瘋癲驚惶。

“她是否瘋掉已經不重要了。”瑤光揚唇一笑,笑意堪比那二月的霜花,冷得刺骨,“我此刻想要了她的命,誰也攔不住。”

話音方落,窗戶紙上濺起了一道鮮紅的血跡。

“噗——”

溫熱的血液從脖頸流了出來,濺落一地。

劍尖滴血,放肆地吞嚥這熱騰騰的血液。

朱照業匆忙趕來,看到的不過是一具了無生氣的屍體和一個絕望的背影。

“王爺……”高內小聲在一旁問道,“這……如何是好?”

朱照業大步走了過去,拿走了她手中的劍,她警惕地看向來人,看清是他後,這才鬆了手。

“帶你們娘娘回宮去。”

小石榴上前:“娘娘,咱們回吧。”

瑤光猶豫地看著朱照業,後者道:“這裡我來處理。”

她笑了起來,如春風吹破冰霜,旭日暖了冰河。她應該感激他,在如此困難的時候站出來為她分擔壓力。可她又說不出感謝的話來,因為這一切緣於他起。

“走吧。”她轉身離開,裙角掀起了一陣微風。

朱照業轉頭,蹙眉看向牆角以一種詭異的認命的姿勢死去的女人,她雙眼驚恐地瞪大,似乎對這發生的一切還不敢置信。

他見慣了冰冷的屍體,這樣的場景絲毫勾不起他半點兒惻隱之心,反而覺得惡心,惡心她的裝瘋賣傻,更惡心她的歹毒狠辣。

“鄭太妃與人通姦,事發後認罪自戕,以庶人身份下葬,無封號不入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