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行,”田少靖大叫,“父親難道不知,戶部財冊每月都有上報皇上,太后那肯定也能看到。難道鍾老兒還敢在上報的賬冊上做假!”

不等田少靖叫完,田衡就無語的隻手扶額。

心下汗顏,他怎麼就養了這麼蠢的一個兒子!

看看他們田家的下一代,都蠢成什麼樣了,真真要步王家的後塵嗎。

這樣,田家還有未來嗎?!

多麼痛苦的認知啊,他不敢想了!

“不是戶部每月上報的賬冊。”良久,田衡才無奈嘆道。

“那是什麼?”田少靖一臉的不解。

田衡連連搖著頭:“戶部不外傳的預算報表。”

“這,沒報給皇上和太后過?”

田衡又嘆了一聲,隨口解釋道:“戶部每季上報的預算報表都是統籌了各部門上報的數字所得,這些數字都是明面上的,很容易得來。而戶部內部,對於國政開支上,卻還有自己一套獨立的預算。數字的得來錯綜複雜,究竟從何得來,又真實可否,怎樣入賬計算,全憑戶部當家的本事。這是戶部內部自主的工作,朝庭沒做要求,所以不必上報。”

田少靖聽得一愣一愣的,還有這樣的事兒:“這預算怎麼了?”

“戶部自主的這一套預算,這幾年在左侍郎譚記輪主持下,做得極是精細。也不知他那些數字是打哪得來的,具我所知,每一個數字可都大有來頭。統計出的結果也相當的可觀。呵呵,”田衡站起身來冷笑,“現在,讓太后看看那些大有來頭的資料,就是讓太后明白,不管她給鍾老兒多少銀子,就算把江河營運上的全部營收都賠進去,也填不平戶部的窟窿。”

田少靖一怔,想了一想終於明白過來:“是,是了,太后找鍾老頭來以為能幫著她,其實不過是拉來了一頭胃口更大的狼。哈哈哈,好啊,倒要看看,她老人家怎麼擺平這頭狼。”

昏暗的小屋,燭光照不亮兩步之距。

許行一雙小眼,在昏暗不明的室內,卻是顯得異常的明亮。

“真如大人所料,那陳三瞧到下人送來的新賬冊後,就知道事情敗漏了,然後第一時間就把河運的賬冊送給了田五郎。”

“另一本沒動?”

許行目光微閃:“沒動。甚至都沒跟他家大人說一句,這陳三還真能忍得下,就不怕別人在背後捅他家老爺子的刀。”

殷學正一如即往的隱在陰暗處,微闔的雙目,揹著幾不可明的燭光,猶如沒入深淵的溪流,透不出一絲亮光。

“他本就是個冷心腸的人。”

“是的,心黑手冷。”許行笑笑,等了一會不見他家大人有所回應,才接著說道:“隨後我們又按大人的吩咐,暗中讓他聽聞到黃太醫那裡也同樣收到了這樣一本賬冊。哈哈,他一聽到這訊息整個人就坐不住了。昨兒一早,就是大人剛從宮裡回來的那當兒,他聽說黃明進了宮,鍾玄崇隨後就被太后召進了宮。馬上就急急忙忙的就回了家,找他老爹去了。”

“嗯,不錯。”好半響,殷學正才輕聲回道,“你著人盯緊了,下去不必再做什麼,只管看著就行。田衡不是省油的燈,他和太后鬥得越歡,這臺戲就越是好玩兒,不勞咱們『插』手。”

“陳家那兒呢?”許行問道。

“也只管盯著,不用再有動作。”

“不再有動作?”

“是的。”不容辯駁的命令。

“我們只是幹看著?”許行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

殷學正點點頭。

許行還是不甘心:“可是……”

“陳家的事兒現在不好玩了,”殷學正若有所思的說道,“下面的事讓陳老頭自己去處理吧,他家夫人和兒子愛怎麼添『亂』,都由他們去,咱們管不著。”

不在背後點火加油已經是很對得起陳老頭了,就他家那三兒子還在床上躺著呢,都能不負人所望的和田家五郎搭牽上了頭,呵呵,還用他們再多做什麼?

“可楊七那裡……”許行還是不死心的問道。

“她那裡怎麼了?”殷學正面『色』一變,急道。

許行一時被殷學正給尺到,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細看他家大人,卻也沒瞧見有什麼不對的,才回道,“沒什麼,她不是被軟禁了嗎。這兩天什麼都沒做,都很安靜的在自己屋裡待著看書,就像個大家小姐一樣。嗯,所以我才覺得有些不正常。”

“這就不正常,”殷學正挑眉,“這才多久,你就瞭解楊七了?”

“她現在可是個江湖人,雖然也是大家的出身,從我們接觸她到之前,從沒覺得是個大家小姐,現在突然變成這般,大人,她現在這樣,就差身邊沒個使喚的丫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