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紹清對她的憐憫又加了一層,生受這種蝕骨的痛苦,恐怕比死還難受。

吳寶兒可能到了最難過的時候,她的手臂猛烈地掙紮著,想要掙脫言紹清的束縛,言紹清用了全力死死按住了她的手臂,沒想到平日裡瘦弱的姑娘居然有這麼大的力氣,這一來二去的,言紹清的襯衣已經濕透了,吳寶兒趴在床上,掙紮的的力度越來越小,她逐漸地不再掙紮了,她的呼吸逐漸平穩了,不再像剛才那般急促了。

言紹清見她緊閉著雙眼,鼻翼微動,呼吸均勻,她已經睡著了。

言紹清這才敢松開她的手臂,他鬆了一口氣,拉過薄被為她蓋在了身上,他這才小心翼翼地拿過自己放在床頭的大衣,站起身,躡手躡腳地走到了門口,幾個護士還候在病房的門口。

他朝病房內努努嘴,幾個護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個年長些的護士走進了病房內,言紹清知道這個護士很有經驗,所以很放心,一中午的照射,蠻暖和的,言紹清就將大衣搭在了自己的手肘上。

言紹清出了療養院的大門,抬腕看看錶,不覺已經過了一個半小時了,他的肚子裡咕嚕嚕叫了幾下,這一年來,顧遠每天都按時給他送飯,老家夥要是有事忙脫不開是的時候,就會會所的廚師給他做飯,有專職的司機給他送過去。

他這段時間養成了良好的飲食習慣,每天這個點就是該加餐了,顧遠怕他晚上吃多傷腸胃,一般四點多的時候會為他安排加餐。

言紹清心裡有隱隱的期待,他其實希望李小白剛才說的是氣話,他希望李小白給他買點蛋糕回來。

言紹清想先去看看李紹東,然後再去餐廳吃點東西,老家夥和於暖鬧成那樣,肯定沒時間理會他了。

言紹清去病房的路上要經過一個小花園,初春,百花懵懂,那片垂柳倒是吐了嫩芽,他腳步匆忙,他剛一走進花園,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蘇恆,這可是剛出爐的栗子粉蛋糕,我特意賣給你的。好吃嗎?”

言紹清的腳步猛人一頓,李小白和蘇恆並肩坐在一個小花壇上,一棵柳樹映著,他們都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言紹清。

言紹清的眼睛像是被針刺了一眼,他喉嚨口的酸澀蔓延到了心裡,心口開始發疼。

“你眼睛剛好,想吃什麼告訴我,我給你買。”

蘇恆溫潤的聲音在言紹清聽來卻是如此的刺耳,“你不用刻意照顧我,我吃什麼都好。”

李小白:“那怎麼行,你是病人應該受到我的照顧。”

言紹清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腹部,李小白可從來沒有這麼關心照顧過他。言紹清捏了捏拳頭,咳了一聲,李小白回頭就看見了言紹清,他的視線在蘇恆的手上微微停留了片刻,他手上的栗子粉蛋糕刺得他心口更疼了。

“吃蛋糕呢?我也吃。”言紹清語調輕松地坐在了李小白的身邊,李小白很是淡漠,沒有任何的反應。

“小白,你遞給你哥吧。”蛋糕在蘇恆的身邊,言紹清心裡冷哼了一聲,他和蘇恆之間隔著李小白,蘇恆的眼睛還沒有好,紗布還沒有拆,他什麼也看不見。

言紹清側頭,在李小白的耳邊極為小聲地說了句什麼,李小白臉色一變,明亮的大眼睛裡帶著不可思議,他居然提出這種無恥的要求。

她剛想反駁,言紹清在她眼前晃了晃自己的拳頭,指指蘇恆,李小白還在猶豫,言紹清摁著她的腦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他冷笑著將大衣蓋在了她的身上,伸手拉開了自己的褲子拉鏈。他本想把滿腔的怒意和失落就這麼發洩出來,可是沒有想到李小白這麼做了,他更加的生氣和失落,為了蘇恆,她居然真的願意犧牲。

蘇恆覺出了李小白的異樣,“小白,她怎麼了?”

言紹清冷冷地道:“她累了,在我腿上歇會。”言紹清說完就緊咬著下唇,他快要到達頂點了,言紹清按住了李小白的頭,不讓她起來,他到達了頂點才從松開了李小白,李小白從他的腿上抬起了頭,憤恨地看著言紹清,擦擦嘴角。

“蘇恆,我扶你回去,你不能在外面待太久,你吃剩下的蛋糕就留給我哥吧。哥,我們走了。”她看也不看言紹清,就扶著蘇恆站了起來,徑直向著病房的方向而去。

言紹清已經拉好了褲子拉鏈,他不屑地看著花壇上剩下的那幾塊蛋糕,他喉嚨處翻湧出了更多的酸澀,在她心目中他只配吃蘇恆吃剩下的嗎?言紹清看著那幾塊蛋糕,李小白對他說出多動聽的情話都不如現實的溫柔來得實惠,他也想要小白給他這樣的溫柔體貼,可惜,小白似乎從來都沒有放在心上那麼多,不能說一點也沒有,是沒有那麼多。他們兩個人似乎總是缺少了什麼?可是言紹清不明白他們之間缺少了什麼?可能是小白愛他沒有那麼深才會讓他覺得缺少了點什麼,他心底深處很渴望被李小白愛護的,言紹清轉念一想,上次李紹東換腎的事情,小白可是很維護他的,言紹清對自己剛才的沖動有了悔意,他暗罵自己沒出息,不就是幾塊蛋糕嗎?和她鬧那個別扭幹嘛呀!他想到她上次惡心的吐了那麼久,很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