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一軍一路上的頻頻側目鐘翹不可能感受不到, 其實不光是從麵店回來的這一段,從機場回來的路上,她就感覺他可能是有話要對自己說了。

只是她想不出孫一軍有什麼話要對自己說, 還會露出這樣猶豫的表情。

總不可能是要跟她告白吧, 這個念頭一生出來就立馬被她給否定。倒不是她對自己沒有信心,而是這段時間和孫一軍的相處之後, 她對他也有了一個大概的瞭解。如果是他下決定要做的一件事情,他應該是不可能會猶豫的。

“我就是想問問, 你最近和戚承還好嗎?”鏡片後的瞳仁透出幾分歉意, 他是在為自己問出這樣的問題而感到失禮。

“嗯?”鐘翹沒想到孫一軍想問的是這個, 面露意外之色,但還是回答了他,“挺好的。”

孫一軍微微頷首, 目光沒有從她臉上移開,舔了舔唇瓣,繼續問道:“那他學校裡的事情你都知道嗎?”

鐘翹眨眨眼,有些疑惑不解:“學校的事是指?”

“研究生的事情。”他提醒道。

鐘翹恍然大悟:“哦~你說保研的事情啊, 我知道啊,很早就知道了,這不是他大三就在準備的嗎?之前好像還聽你提起過他複試第一嘛, 保研的事兒對他而言應該是板上釘釘了吧。”

孫一軍稍斂眉心,仔細品了品她這話,目光從她面上移開,抬手把弄著掛在後視鏡上的掛墜流蘇, 釋然一笑:“你知道就好,我還以為你不知道這件事情呢。畢竟讀研就還得三年才能畢業。”

“反正我也不著急結婚啊,無所謂,就先這樣談著唄。”鐘翹的這話還有說的有些故作輕松,與其說是無所謂,不如說是沒辦法來的更貼切。

“不好意思啊,問你這些,只是有些好奇。”孫一軍適時的結束了這個話題,拉開車門,走到車尾,幫她把行李給抬出來。

鐘翹也下了車,接過行李箱,客氣的詢問:“上去坐會兒吧,喝杯茶休息一下,今晚辛苦你了。”

“今天太晚了,會打擾到叔叔阿姨的,改天請我吃飯吧。”孫一軍給出了一個貼心的建議,他當然知道鐘翹是客套,自然不會傻到不識趣的接話。

而且他們的關系尷尬,的確不大適合一起出現在家長面前,免得給大人錯誤的暗示。

“行,那我也不留你了,你趕緊回家休息吧,改天再約。”鐘翹感謝孫一軍的體貼,也不再假客氣,目送他上車開出小區,然後轉身上樓。

小區是前幾年鐘翹父母特地買的大戶型,當時以為她畢業了就能結婚,想著換套大點的房子,為的就是等鐘翹生了孩子可以讓一家老小住的寬敞舒服些。

結果沒想到,房子是弄好了,結果女兒卻單身了。鐘翹又不願意回小鎮,哪怕是去臨市工作都不願意,一年都回來不了幾趟,夫妻兩人住在近200平的大房子裡,空空蕩蕩的,也難怪鐘媽媽天天唸叨著要讓她去相親。

鐘翹拉著行李箱,坐上電梯,電光火石間突然想起了剛才孫一軍說的那些話。

他怎麼會問自己那樣的問題呢?

上次菁英會的時候他明明還在自己和華暘面前幫戚承說話,才提起了保研複試,怎麼會以為自己不知道保研的事情呢?

電梯很快就到達目的樓層,她走出電梯,也沒想明白原因,便幹脆將這件事情拋在腦後。

鐘翹回家沒歇上兩天,就被鐘媽媽每天帶出去在各種親朋好友前遛來遛去。因為有鐘媽媽在旁邊監視著,所以每天也只有在睡前,她才有機會和戚承打上一會兒電話,還得是壓低了聲兒窩在被子裡的那種,以免鐘媽媽的突然襲擊。

這種地下情的維持既無奈又刺激,簡直就跟上學時那會兒似的。

戚承是在小年夜那天和母親一起坐飛機飛往紐西蘭與父親彙合的。北半球的刺骨寒風在南半球卻是另一幅豔陽高照的景象,靛藍天加芳草地,最適合那些忙碌了一年來去匆匆的人放鬆身心。

戚承的父親比他們晚一天到的紐西蘭,按照北京時間那會已經是大年三十了,倪貞麗帶著兒子去了一趟china ton,買了不少的食材,做了一桌子的菜,等戚尉光到的時候,飯菜都已經做好了,客廳裡的網路電視正開著,等著一會兒北京時間晚八點的春晚。

戚尉光換了鞋,先去廚房擁抱了妻子,對兒子頷首算是打了招呼,拉著行李箱上樓。

他是個非常自律的人,又常年出差在外,已經習慣了自己整理東西,也不願意辛苦妻子。

熱菜都已經端上桌,倪貞麗在盛湯,看丈夫還沒有下來,便叫兒子上樓去喊人。

“我不去。”戚承拉開餐椅,先坐了下來。

倪貞麗將湯碗擺好,擦了擦手,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語重心長的對他說:“你爸要找你談話肯定也不會是今天,去吧。”

她知道兒子為什麼不願意上樓,無非就是擔心被丈夫留在房間裡‘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