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的一部分還是他看到的世界,內森尼爾不敢確定。又或者,那本來就是重合的。

對的,是他,而不是她。

“男性畫家?”內森尼爾轉頭問助理。

“是的。”辛迪也盯著畫作,“又一個出身於布魯克林的天才。”

“老套的故事,我喜歡老套的故事。”

“是麼?”辛迪笑著偏了下頭,“跟麥格女士的早午餐如何?”

內森尼爾努努嘴,轉過身,“像往常一樣。”他想起點什麼,又轉過頭問,“有一場秀我們在倫敦時裝週上看的……”

“我知道你說的是哪場。”辛迪打斷了老闆的話,“是雷蒙德梁的畢業大秀。雷蒙德現在是最炙手可熱的設計師,據說chris dior和chane都想要他,不過我也聽說他想開創自己的工作室。”

內森尼爾倒了杯白水,慢慢喝了兩口,才問,“你跟他很熟?”

辛迪仍是盯著畫作,“不算。我喜歡他的作品,所以我才去看他的秀。而你誤打誤撞,也收獲了你想收獲的。”她說到這裡看向男人,悠揚地調侃,“不是麼?”

內森尼爾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的私生活基本不刻意向辛迪隱瞞,只不過他也從來不跟她談論具體的就是了。但辛迪總是有辦法知道一些,他一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有時候,她還會幫他處理一些麻煩。

辛迪見內森尼爾不說話,繼續道,“那場秀的after party我去了,你沒去,那個女孩兒也沒去。雷蒙德似乎很欣賞她。你知道才華橫溢的設計師永遠需要一個與之氣質相符理念相符的頂級模特,反之亦然。”

內森尼爾放下水杯。陽光正照在晶瑩的玻璃杯上,水杯裡,水面波紋輕輕晃動。內森尼爾看著這個畫面,想著自己或許也可以創作一幅抽象畫。他說,“這都被你知道了,還說不熟。我需要他的聯系方式。”

“噢……”辛迪有些驚訝地望了過去,“我可以幫你辦這個,內特。你這是……要當糖爹嗎?”

內森尼爾大笑起來,笑過之後,他說:“不,謝謝。還有,雖然不關你的事,但不是你想的那樣。”辛迪仍然殷勤,而這次殷勤的時間似乎持續的長了些。他瞥了一眼她的金發,跟南希的一模一樣,真他媽晃眼。

作者有話要說: 糖爹,sugar daddy,跟幹爹一個意思

謝謝大家的評論,麼麼噠,我盡量每天都更新<101nove.hapter 14

【喻子】

當喻子坐在臺下看著俄羅斯姑娘達利婭穿著那條她面試時同樣穿過的裙子走出來時,她在心中附議了羅西娜法其尼的話。那時伊森坐在她的身邊,低沉著聲音頭頭是道地說:“她的胸確實比你小,你知道諷刺的是什麼嗎,她是金發女郎,你是亞裔少女,明明應該倒過來。”

喻子原本還頗為嚴肅的臉變得扭曲,因為她在憋笑。伊森的話很冒犯,甚至可以說把她和達利婭一起“歧視”了。所以,金發的都胸大無腦,亞裔女孩兒則都應該是平胸,伊森的話聽上去是這個意思。如果喻子不知道伊森是個處處倡導平權,左的有點過分的家夥,她——她大概也不會揍他,她只是再也不會理他了。不過,伊森的那句話似乎被他另外一側的一個時尚雜志的編輯聽到了——傳來一聲剋制警告的咳嗽。

伊森沖喻子做了個鬼臉。等到喻子重新望向伸展臺,達利婭只留給了她一個背影。喻子的嘴角往一邊扯動了一下,達利婭的確比她更精確豐滿地詮釋了那條裙子的美與哲。她輸的服氣,只是不甘心。而理解羅西娜法其尼,不代表原諒她。

《vogue》雜志內頁的拍攝很順利,攝影師對喻子贊不絕口,尤其當喻子開始用義大利語跟義大利人交談後,他就更興奮了。稱謂也從安妮塔變成了寶貝和甜心。那讓喻子想到勞倫斯。奇怪的是喻子並不討厭勞倫斯那麼叫她,但很反感義大利人的黏黏糊糊。

跟喻子同期拍攝的還有兩個模特,都是新人,其中一個是跟喻子一起參加了gi面試但也被拒之門外的非裔美國人珍妮奧布萊恩,另外一個是日本義大利混血姑娘羅莎裡佐。

女孩兒之間的戰爭有時候是男人惡意挑起的。好在無論是珍妮還是羅莎似乎都不太在意喻子是更被關注的那一個,至少她們表現的不在意。

結束拍攝以後,一身風流氣息的義大利男人問喻子今晚有沒有空。喻子先前已經打量過他,如果不跟頂尖男模比,他樣貌和身材都很出挑,足夠自信、足夠性感,而且似乎是個聰明有趣的人。如果這人不是滿嘴甜言蜜語,如果不是他詢問時直接給了性暗示,喻子可能不會拒絕。她心情仍然糟糕,一個有點風情的約會也許能讓她短暫的轉移注意力,讓她忘記法其尼女士不屑的臉和刻薄的話語。不過最終她還是說了“抱歉”。

珍妮跟喻子一起出來。

珍妮輕笑著說:“所有情人裡,義大利男人是最糟糕的,他們除了會說動聽的情話,一無是處。”珍妮是紐約人,出身於皇後區。按照那天伊森的調侃,除了膚色,在珍妮身上幾乎看不到非裔的痕跡。她的腔調沒有節奏感,她的口音跟勞倫斯區別不大。她的用詞與做派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典型的美國小碧池”,而在人們的印象裡那種碧池一般是以經典美國麗人的形象出現的。

伊森的話讓喻子想到自己,她好奇別人是否在自己身上看到的是同樣的東西。是不是除了外貌差異,她與任何一個生活在英國的高加索年輕姑娘無異。但她很快否定了這個,感謝陳女士她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還是挺典型的亞裔的。

喻子帶著點笑意帶著點詢問看向珍妮。

珍妮調皮地聳動眉毛。“試過。我跟弗蘭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他第一次見我也是滿嘴寶貝和甜心。善意提醒,永遠別相信滿嘴寶貝和甜心的男人。”

喻子面露驚訝,她剛才完全沒看出來弗蘭和珍妮之前有過韻事。這兩人未免也太會假裝了。

珍妮可能知道喻子在想什麼,珍妮有些詭異地笑,然後她親暱地傾身擁抱了喻子,“回頭見,安妮塔,我是說我們一定會再見的,我知道。也許還有達利婭。羅莎不行。”

喻子知道珍妮在談論什麼,她的手臂稍稍用了用力,懷中的人極瘦,比她更瘦,“我也這麼想。回頭見,珍妮。”

那時米蘭的天空飄起了雨絲,伊森站在街道對面的雪松下吸煙,他抬頭看到喻子,馬上扔了煙頭沖過來一把抱住了她。

“猜我又給你帶了什麼好訊息?”

回到倫敦已經是三月。

喻子很小的時候學過一個中文詞,叫做“陽春三月”。她當時的中文老師是倫敦大學亞非學院的中國留學生,英文名叫艾瑪。艾瑪帶著窄窄的眼鏡,身材嬌小,模樣可愛,且比陳女士溫柔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