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局子(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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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朱定錦睜眼,看見剛從醫院探聽情報回來的阿黃,沖他招手:“怎麼樣?”
阿黃偷摸地撥開人群,靠牆角蹲下:“家屬情緒還穩得住,管哥也在爭取拿更大的山壓他們,有戲私了。”
對於守望來說,私了是最好的選擇,割地不如賠款。
朱定錦可有可無地點頭,不予置評。
姜逐從前方的人山人海中擠出一條路,將手上兌過熱水的一次性紙杯遞給朱定錦,見她在敲太陽穴,便道:“困就去車上睡吧。”
朱定錦搖頭,用杯沿升起的水霧熨了熨眼:“現在怎麼說?協商解決?”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朱定錦一口氣喝掉半杯,胸肺間似乎隨之灌入一股活蓬蓬的氣,站起來往前方走,管彬傑正與劉家的人交涉,她走到他身後,像個初入社會、懵懂無知的小姑娘一樣問道:“為什麼不立案?”
管彬傑第一反應是幻聽,後知後覺回頭,瞧見朱定錦,從昨晚就一直高速運轉的腦瓜“嘎嘣”卡了殼,以為自己聽錯或聽漏了,緊接著開始懷疑起眼前這人是敵非友。
對面劉家的領頭眼神一斜,用“小丫頭片子不知天高地厚”的目光掂量著朱定錦,冷笑:“立案是吧?正和我意!順便把媒體記者都叫來,公開聽審,看看是怎麼判你們一個故意傷人罪,蹲個三四年的號子,這可真給你們三流小明星長臉啊!想紅,好啊!我們讓你紅!”
管彬傑連忙攔住,心裡暗自嗟嘆,他爭取這麼久就是為了打消劉家深究的念頭,已經成功三分之二了,這位朱小姐突然抽風搗什麼亂。
朱定錦沒有再說話,彷彿剛才只是在開一場玩笑。
雙方從早晨七點一直扯皮,談妥時近下午六點,醫院沒鬧出人命,局子樂得省事,輕描淡寫記了一筆。
鄭隗在傍晚時被保釋出來,臉上掛彩,形容略微憔悴。
管彬傑身心疲憊,沒坐阿黃的車,叮囑一番,啃著一塊冷掉的芝麻燒餅擠公交。丁一雙左顧右盼,見是個皆大歡喜的結局,“傻人傻樂”地跑走了。
夕陽餘暉映得局子門口一片金黃,朱定錦半闔著眼,一聲不吭,一副“站著能睡著”的模樣,眼睛卻不迷,姜逐去牽她的手:“怎麼了?”
朱定錦的目光一直盯著那個精神奕奕的背影:“小丁不對勁。”
楮沙白歷經十一個小時的拉鋸戰,疲憊地吐氣:“又抽煙喝酒了吧,上次看到他在廁所裡抽煙,用過的煙頭往馬桶裡扔,說了也不改,再訓他就跑出去……”
他捏了捏鼻樑,雙肩稍塌,短短三年,他眉間刻著一道陷紋,未盡的話全在其中。
他伸手拉開阿黃的車門,絮絮叨叨:“你們有車,回四環的那個房子吧?那我先走了,還不知道賠錢的事怎麼解決,是公司墊還是我們貸款……”
“楮哥,別太累了。”朱定錦輕聲道。
楮沙白回頭,面孔上一瞬間有種不知身在何處的迷惘,好一會才笑道:“謝了。”
傍晚寧靜安詳的氛圍總讓人多那麼一絲脆弱的人情味。
但是無數次事實證明,關心楮副隊純屬多此一舉,他就是隻三板鞋打不死的小強。
第二天全體成員及伴侶被傳喚到禦苑,召開第五屆守望團會,除了孟佳荔與朱定錦,其餘倆人的女朋友有事沒到,空出來兩張小板凳,阿黃受寵若驚分到一個旁聽。
團會流程越來越規範,先是對鄭隗批評教育,然後提了一下從管彬傑那裡傳來的後續處理:“劉家要價不小,大管爭取到公司墊付,然後從我們的收入裡抽成。我算了一下,合同結束前恐怕還不完,也就是說我們下一階段除了懷鈞沒有其他選擇,不續約就必須背負債務。”
鄭隗臉上還貼著紗布,張口道:“這是我犯的事,不用你們……”
楮沙白給了他一腳:“還是不是兄弟?是就閉嘴,就你屁話成山。”
鄭隗老老實實低頭。
楮沙白接著頒布剛剛制定的“團規”,諸如“保證工作時間不遲到不早退、雙休視情況聚一聚、去公共場所需向經紀人報備”此類“萬事打報告,打完隨你便”的規定。
唸完他自己寫滿一張大a3紙的團規,口幹舌燥,忍住沒去端水,趁著氣氛還在,嚴肅道:“老鄭這個事給了我們一個前車之鑒,要從中吸取教訓,而不是一蹶不振。”
阿黃聽出他嗓子冒煙,挪動屁股就要去倒水,楮沙白喝住他,嚥了一口唾沫潤喉。
“不要動不動就覺得散了散了,又不是連體嬰,非天天綁在一起才能活——我以前是有管東管西的毛病,管不了就覺得完蛋——跟不上時代,這得改,個人空間可以有,只要保證大空間的穩定繁榮。”
說完,他大手一揮:“自由,團結,我們團訓定這倆詞吧,就這樣,工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