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了吧?”管彬傑慢條斯理坐下,“不限流派,風格對味了就行。”

客廳裡的成員們面面相覷,少有的一言不發,齊刷刷埋著頭,眼觀鼻鼻觀心。

守望相比同期藝人總多出一股超然的自信,這與訓練班的常年封頂與公司力捧不無關系,出道後發專輯走紅毯,星途不可謂不通暢。

如果是程冠張艾喜之流,也就認了,但被陳西源截胡,總有些不忿,那小子在訓練班根本沒待幾年,出道後成績一直平平,聽到他名字的一瞬間,腦子裡冒出的第一反應是:“這是哪根蔥。”

《為我向夜》製作週期不到一個月,成績就成了神話,斬獲年度大獎,將他們的檔次拔高了一個咖位,《晚來天》遭遇滑鐵盧,難免自猜自疑。

管彬傑一一掃過去,每個人表現各有不同,郭會徽遺憾,鄭隗懊惱,丁一雙失落,姜逐……看不出來,他低頭梳理沙發墊的穗子,臉色沒什麼異樣,心態穩如太平洋。

狀況最不好的算楮沙白,他無意識地一遍遍攥拳,神色有輕微的茫然,目光亂晃,沉默中,窗外該死的蟬鳴聒噪刺耳,烈日烤得瓷磚發燙。

管彬傑將手往他面前擺了擺,仔細瞧他的瞳孔:“喂?喂,沙白,楮沙白。”

他的視線發虛。

楮沙白無力開啟管彬傑的手,半個身子曬在日光下,燒得他焦躁又頹然。

他沒法不想幾個問題,來來回回,反反複複。

——《晚來天》究竟輸在了哪裡?

是唱腔、詞曲深度、還是與《紅泥》的契合度?

如果蘇善琦參與了製作,是不是這局勝出的會是他們?

對……蘇善琦。

失敗的變數會是她麼?

楮沙白掌心汗濕,恍惚聽見鄭隗在問:“……做了這麼久,可以當單曲發出去,收錄到下一張專輯裡嗎?”

“不行。”

管彬傑出聲之前,楮沙白搶先打斷,他雙手撐住頭,低聲說:“這首曲子就是為《紅泥》做的,沒有再利用的道理,丟了吧。”

管彬傑胸口一沉,心道壞了。

他的預感不是沒由頭,往後多日,守望團內部氣氛持續低迷。楮沙白雖說不讓《晚來天》公佈出去,自己卻像著了魔一樣重複從早聽到晚。

他甚至想去找來參選曲一一對比,可惜《空山松子》已被傲峰選錄,處於密封狀態,管彬傑也搞不到。

成員還能在副隊的低氣壓下餬口飯吃,依仗的是隊長態度一如既往的平和。

姜逐這個隊長,管彬傑也是服,一方面覺得他沒有良好的溝通交際能力,做不到楮沙白那樣面面俱到;一方面他實在太定了,選拔結果沒出來之前大家都在說“大不了沒選上,就當人生經歷了”,這樣的話多半是安慰自己,說完依然對此抱有強烈期望,依然在乎任何評價與謾罵,只有他一邊心如止水一邊對生活滿懷熱情與溫柔。

他有負面情緒嗎?

有,朱定錦去青蛇溝那半年,他也從夏轉冬。

鄭隗與丁一雙私下七嘴八舌許久,一致認為:“楮哥該去談個朋友,談了便如得道高僧,出神入化半夜飛升。”

六月天,日光發白,人跟人之間恨不得隔出一個六尺巷,風扇開到最大檔,呼呼旋出熱風,朱定錦坐在姜逐腿上,手裡捧了本從阿黃那借來的菜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