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會徽推推眼鏡,一言不發轉戰第二個包子。

眾人埋頭苦吃,不板門外響起兩聲輕叩,朱定錦推門進來,把手上熱氣騰騰的豆漿顫顫巍巍放正在桌上,一人推去一杯:“夠不夠釋放人質。”

楮沙白口齒不清道:“放。”抬手將姜逐往門邊一推。

朱定錦換回身價五十個包子的姜逐,把手上最後一杯豆漿給他,偷偷湊到他耳邊說:“只給你這份加了糖。”

豆漿由一次性紙杯裝著,用塑膠袋包裹住,在無蓋的頂上提了一個結,熱氣嫋嫋,燻得姜逐面紅耳赤,拿手背放臉上降溫:“老闆沒問你為什麼只加一份糖?”

朱定錦在他額頭上一戳:“這話明眼人問得出來嗎?”

一夥人風卷殘雲般吃到七點差五分,撐得癱在床鋪上動彈不得,走廊上三三兩兩都是趕點去訓練的人,楮沙白聽見響動,看了看牆上的鐘,嘗試起身走動兩步,沒走到門邊又躺下去:“不行不行,請假吧,再走要吐了。”

姜逐從善如流站起身:“我去請。”

楮沙白扭頭看他:“你不會是去告狀的吧?”思考片刻,明白了,拖長了音道,“哦,你是想沾我們的光,把你的那一份也請了,好陪小朱出去——嘖,不要臉。”

看穿姜逐的詭計,楮沙白立刻踹對床的丁一雙:“小丁,你去請,你姜哥那白裡透紅的臉色,管事的信他話才有鬼,你臉黃,可信度比他高。”

丁一雙有氣無力:“楮哥,我說什麼呀?”

楮沙白說:“說什麼還不簡單?就說食物中毒。”

朱定錦出聲:“別,楮哥,這罪名我擔當不起,一毒毒倒五個,宿管知道,非把我趕出去不可。”她轉頭拉了拉姜逐的袖口,“你還是留下來照顧這一窩棒槌吧,去買點消食片,別真撐出好歹來。”

姜逐:“你那邊……”

朱定錦用圍巾包起自己的頭:“跟著顧導能有什麼事,陳哥除了有時候神神叨叨的,其他挺好。”看姜逐還是有點低落,她想了想,胳膊輕輕撞了他一下,“還有十幾天就過年,我拍完你這邊也該放假了,我們去陽石縣辦年貨。”

四雙眼睛在場,不好意思親親鬧鬧,朱定錦只能又撞了撞他:“我走啦。”

顧小律萬事提早,朱定錦提前半個小時到東樓,顧導已經在打電話招呼人馬了,一通電話說了二十來分鐘,放下話筒長吐一口氣,對朱定錦招手:“小朱來了,早上吃了沒有?”

朱定錦連忙回答:“吃了,顧導呢?”

“差人去買了。”

九點剛到,陳西源一口水沒喝就被顧小律連推帶拉趕上了車,他自己一手捧著一個塑膠袋,往嘴裡塞油條,在車隊間穿梭著問裝置帶齊了沒有,全部清點完畢,才帶上車門叫司機踩油門。

昨天的《蛹道》不盡人意,顧導的意思是兵分兩路,陳西源這邊接著拍到滿意,朱定錦則先拍第二個片《入侵》的單人部分。

這回陳西源的經紀人蕭大丞跟著來了,充當顧導的副手,陳千裡馬被這兩個“伯樂”死死管著,人仰馬翻地拍到中午十二點才允許休息。

助理小程過來把盒飯分給朱定錦,順便把她棉襖也帶來:“小朱姐,你ca機在響,你要不要看看?”

朱定錦以為是楮沙白那邊出了事,掏出來一看,並不是姜逐的號碼,這個號碼她也認識,張宏起,是她在萬臻的經紀人。

天橋這邊人跡罕至,她跟顧導打了招呼,沿路尋了半天,才找了個電話亭,給經紀人打過去:“張哥。”

這邊風沙聲嘈雜,張宏起喂喂了幾聲,聽出是她的聲音,立刻唷了一聲:“是小朱啊,小朱你晚上沒事兒吧?準備一下,這邊有個事。”

如果是片約,張宏起就非常幹脆利落說來公司簽字,含含糊糊說有個事的,多半是公司需要藝人陪吃飯。

朱定錦手指繞著電話線:“張哥,我還在顧導這裡拍片,時間不行,走不開。”

張宏起噯噯地打斷她:“小朱,今天這個推不掉的,大製作。顧導那邊你請假,我回頭跟他說,晚上八點西梅飯店,一定要來啊。”

說完,話筒裡咔擦一聲,只剩下“嘟嘟——”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