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廷翰對眼前這個小小指揮使另眼相看,看他能想出詐降一計,想來胸有韜略,便問道:“那你且說說退敵之策。”

秦銘道:“末將斗膽一問,若敵軍來犯,我們需當如何抵擋?”劉廷翰直言道:“距滿城之西列陣,那裡地勢雖寬,但縱深不足,利於我軍佈陣。”

為將者,應知地利,劉廷翰征戰沙場,雖不說有鬼神莫測之謀,但依地而用兵,還是極為熟稔。

秦銘道:“將軍明查,此地利於步兵而阻於敵騎,是極佳的佈陣之地。但遼軍十萬之眾,我軍堪堪八萬,這勝負之數,極為難說。”

劉廷翰豈會不知。遼軍鐵騎驍勇,高粱河一戰,五萬人將十萬宋軍殺的丟盔卸甲。若非如此,他也不會急行二百餘里趕來列陣,也不會屯兵徐河,為援兵爭取時間。

他道:“我軍眼下僅有八萬人,不得已而戰,唯有死戰,方對得起聖上所託。”秦銘道:“眾將齊心死戰,無往不利。那將軍為何不安插一支伏兵于徐河西北,對敵形成夾擊之勢呢?”

“徐河西北?”劉廷翰虎軀一震,急忙附身,手指在地圖上尋找位置,忽然一拍案桌,面露喜色道:“若此處設伏兵,可趁我與遼軍鏖戰時殺出,定會讓他們措手不及。”他哈哈大笑道:“此計甚妙,甚妙,為何我沒有想到。”

多日來他為退敵之策苦思,如今豁然開朗,哈哈大笑道:“上天垂憐,聖上庇佑,若如此我軍必勝。”

此時樂常卻道:“將軍,我有一問。如今我軍屯于徐河,若分兵前往,一來動靜太大,打草驚蛇,二來這裡路遠,只怕趕不及與我軍合擊遼軍……”他言下之意,是怕是奇襲不成。

劉廷翰卻不以為然,道:“恐怕秦指揮使早就有對策了吧。”他已對其才頗為欣賞。秦銘道:“崔彥將軍兵出關南,北上黑蘆堤,可命崔將軍大軍西進,潛伏在遼軍側後,只待我們與遼軍死戰,便揮師殺出,定要遼軍大亂而敗。”

樂常道:“此計雖妙,可若沒了崔將軍兩萬精銳,只怕我們也難以抵擋遼軍正面大軍,到時候就算伏兵殺出,也難抵擋。”

秦銘道:“將軍,出奇制勝,詭道取勝,不需兩萬兵馬,只需三千即可,剩餘兵馬可來往滿城佈防。末將願帶本部五百兵馬,前往與崔將軍匯合。到時三千五百兵馬齊齊殺出,定能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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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廷翰猛拍案桌,道:“好,就照此計行事。秦指揮使速帶我的將令,和崔將軍一道埋伏於敵後,待我訊號一起,便一道殺出。”

眾人得令退出帳外,樂常心隱隱不安,道:“秦兄弟,詐降一事交予凌楚瑜,能否勝任?”他對秦銘瞭解頗多,但凌楚瑜卻知之甚少。對他印象是個武功不俗之人。

秦銘拍拍胸脯,道:“樂將軍放心。凌楚瑜乃我發小,我既然舉薦他,定不辱使命。將軍或許不知,這詐降之策,便出自他之手。”

樂常眉毛一挑,喜道:“既然如此,我無憂矣。”

告別樂常後,二人並肩而行。秦銘憂慮道:“不易,這一趟去遼營,你要多加小心。”凌楚瑜笑道:“我既然肯去,自有辦法。遼營與芒碭山相比,又當如何。”

秦銘知他武功高強,即便是要殺他,也極難辦到,道:“我還是擔心。你從未做過說客,只怕遼將老謀深算,不肯聽你之言,反而要殺你。”

凌楚瑜笑道:“長安,你可知古今說客的兩大招式否?”如此危急關頭,還有心說笑,秦銘不禁莞爾,道:“這說客也有招式?”凌楚瑜道:“哈哈大笑,欲擒故縱。”說罷便朝對岸而去。秦銘瞧他遠去,凝足久視,這才回營召集兵馬,趕往黑蘆堤。

遼軍軍帳內,都統韓匡嗣高坐上位,露出得意忘形之色。下面眾將是憤怒難當,人人都盼著耶律休哥能一刀將他殺了,取而代之。

遼人向來尚武,以武為尊。耶律休哥在重傷之下還能追殺宋軍,深得軍心。反觀此次都統,醫官出身,又不聽良言相勸,害得三軍將士枉死,如今還高高在上,怎能讓人不恨。

良久,耶律休哥道:“昨夜我軍奔襲不成,乃是宋軍早有埋伏,才有此敗。如今宋軍退到對岸,列陣相迎,各位有何計策破敵?”

眾將眾說紛紜,都認為應當趁援兵為抵達之前,渡過徐河,拿下滿城,再直指鎮州。而此次都統韓匡嗣卻在旁一言不發,不知何意。

此時有士卒來報,道:“都統,我軍在外巡視,抓來一名宋將,他說前來投降,獻計策破宋軍。”

耶律休哥一聽,眉頭微皺,道:“現在來投降,怕是有詐。推出去斬了。”

“且慢!”韓匡嗣道:“大惕隱司,既然有人來降,為何不召來一問?”耶律休哥道:“眼下兩軍交戰在際,宋兵此時來降,只怕居心不良。”韓匡嗣卻道:“我遼國兵強馬壯,踏平天下,無人能敵。若有人來降,不加以詢問就殺了,日後逐鹿中原時,又有何人敢來降。”他不理休哥之言,道:“將他帶來。”

待士卒將凌楚瑜帶來,只見他雙手被上了鐐銬,卻氣定神閒。耶律休哥一瞧他,便又驚又怒道:“是你!”

韓匡嗣奇道:“大惕隱司認得此人?”耶律休哥咬牙切齒道:“豈止認得。當日我從高粱河一路追殺宋朝皇帝,幾乎得手。若不是他突然殺出,壞我大事,我那就擒得宋朝皇帝。如今他送上門來,定是詐降,如此卑劣小計,豈能瞞我。”

韓匡嗣似有意味深長道:“原來如此。”他對凌楚瑜道:“你姓甚名誰,官居何位?”凌楚瑜說了,在場遼將無不驚訝,以他救了皇帝之功,為何還只是區區副指揮使。

耶律休哥怒道:“你為何來降?”凌楚瑜淡淡道:“賞罰不明,涼我軍心。遼軍勢大,攝我軍威。為求保命,特來投降。”

韓匡嗣聽他誇遼軍威風,笑道:“我遼軍所到之處,若人人都像你這般來投,何愁天下不得。”

耶律沙冷笑道:“若你來投,可有軍情送上?”兩軍對戰,若敵將來降,定以軍情機要獻上,方能取得信任。

凌楚瑜卻道:“遼軍軍威披靡,宋軍不堪一擊,又何需情報?我此番來投,不過是求一安身立命。”

耶律休哥哈哈大笑,忽然臉色陰沉,呵斥道:“以我看,你定是宋軍奸細,此番詐降,無非是想探我軍虛實,好讓宋軍早有準備。區區詐降小計,豈能瞞我。來人,推出去斬了。”

此時兩名遼兵將凌楚瑜左右一架,就要拉他出去斬首。凌楚瑜見狀,便拿出他說客的第一招,仰頭哈哈大笑。

“且慢!”韓匡嗣聞他笑聲毫無懼色,反而有蔑視之意,急忙制止,問道:“你為何發笑?”

凌楚瑜道:“我笑堂堂大遼國,竟如此膽小如鼠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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