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含冤對簿應天府(中)(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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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了魏諝後,天色已晚,凌楚瑜一行人就地燃起篝火,在商議前往蘇州的路。
“回蘇州不過水路、陸路和山路。陸路容易暴露,山路艱險難行,水路碼頭嚴查,各有利弊!”何瀟之用樹枝在地上畫了三條線,侃侃而談。凌楚瑜眉頭緊皺,給他敲了一記,怒道:“老五,你廢話真多,說重點的。”
何瀟之“哎呀”一聲,揉了揉頭,委屈道:“大師兄,我只是偵查地形路線,要如何決定,還不得你來決定。”凌楚瑜抬手還想給他一記,王如萱阻止道:“凌大哥,別難為他了,你來說說我們該走那條路?”
凌楚瑜尋思半響,也是猶豫不決,對身邊的貞娘道:“貞娘,以你對孫平風瞭解,他會如何選擇?”
貞娘自從被凌楚瑜救出來以後就一直跟著。如今的她對於孫平風來說已經是毫無用處。何瀟之曾偷偷跟凌楚瑜說過,貞娘留在身邊,唯恐會出賣大家,早早趕她離開為妙。凌楚瑜卻不同意,貞娘對孫平風曾是一夜夫妻,對他了解頗深,或許有用。
貞娘想了想,決定開口說道:“孫平風此番損兵折將,兒子還死了,實力大減,以他的性格,權衡利弊之下,不會再妄想將全部利益自己攬著。我想他會請東方魄幫忙,殺了你,奪取歸藏劍法。”如今孫憶安已死,自己兒子幾乎可以定了未來莊主之位,心裡倒是有些感謝凌楚瑜,就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何瀟之冷哼道:“他憑什麼要求東方魄替他報仇?”貞娘淡淡道:“就憑壬甲龜殼!東方魄這麼多年也一直尋找這個東西的下落。”
凌楚瑜奇道:“他又是如何得知這龜殼的事情。”然後看著貞娘嘴角上揚,驚呼道:“是你洩露出去的?”貞娘帶著一絲得意,道:“不錯。孫平風想獨吞它,我可不能讓他得逞。其實四大世家的人都知道,東方魄手裡的玄清遊炁不是完整的,而缺少的部分,就藏在這壬甲龜殼之內。”
凌楚瑜忽然沉聲道:“貞娘你如此做,無非是想讓他們為了這個東西而自相殘殺吧。”貞娘露出狡黠的笑容,冷哼道:“他們圍攻蒼雲教,殺死教主和夫人,為的不就是這個東西嗎?我現在給他們這個訊息,也是滿足他們的心願。”
凌楚瑜不想多說,這利慾薰心的人從來不缺,將話題轉了回來,道:“若孫平風真的請了東方家助拳,那他們定是派人暗中行動。東方家眼線眾多,要是想避開他們的暗樁……”凌楚瑜捏了捏沒有鬍鬚的下巴,道:“我們從江陵乘船,沿長江走水路回蘇州。”
何瀟之聽完大吃一驚,叫道:“大師兄,這樣太過暴露了。而且長江沿岸勢力犬牙交錯,不僅有歐陽家和東方家兩大勢力,很多小門派如江中魚蝦,都各自佔據一方水域,路途要經過他們地盤,怕是很麻煩。”
凌楚瑜笑道:“正是因為這水路的勢力雜亂,才有利於我們行動。”他抬眼掃了一圈,有人疑惑有人愁,繼續道:“陸路關卡重重,容易暴露;深山雖人煙稀少,但時日太久,等我們走出這片深山,東方家早就佈置好陷進等我們一頭鑽進去。如今最快的方法,就是趁東方家沒有準備周全之際,以水路順流而下。”
“太危險了!”何瀟之搖搖頭,道:“若我是東方魄,三路均攔截。這水路不同其他,若在半道攔截,到時候我們漂在江上,那是進退不得。”吳仕也附和道:“老五說得對!藏劍山莊傳信到應天,以我們的腳程,也只能勉強抵達江陵,我們沿長江而下,完全有可能被他們在江寧這裡攔截下來。”唐禮也介面道:“江寧一帶可是東方家的地盤,若一旦受阻,不論水路陸路山路均被堵死,我們可就插翅難逃。”他們都是跑江湖鏢師,對江川地理、各方地誌也頗為了解,平日裡他們雖懼怕凌楚瑜,但遇難事,一起商議時,定會各抒己見。
凌楚瑜愁眉不展,愁道:“如今之計唯有快!走水路直下我也是有賭的成分。”何瀟之也同意他的想法,道:“但是大師兄,無論我們腳程如何快,也趕不及應天的訊息傳往江寧,不如我們半道棄船,再轉走陸路或山路。”凌楚瑜堅決否定道:“不成!若棄船步行,到時候東方家的大網已經撲開來,我們更加舉步維艱。如今最快的方法就是乘船而下,或許能在訊息傳來之前抵達蘇州。”
眾人陷入沉思,默不作聲。水陸固然最快,但也同樣危險。這次東方家是暗中行動,出手狠毒,一旦被發現,那就是身死人亡。
“若我們乘坐官船呢?”王如萱在旁弱弱地說了一句。
“官船?”何瀟之不禁高叫起來,“這官船東方家可不敢明目張膽攔截,沿途的幫派也不敢碰,可是我們去哪裡搞到一條官船呢?”
王如萱道:“我家裡有幾條官船,都是給朝廷和各個州府運送生鮮果品,糧食軍需的。江陵府那邊我家正好有一條給長江沿途府衙送貨的官船,我想我們可以借它直達蘇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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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瀟之一拍大腿,驚訝道:“對呀!嫂子這可是幫了大忙。我們若能藏進官船,他們定是想不到,可一路暢通無阻。”
王如萱有些生氣,冤何瀟之老是開她玩笑叫她嫂子,道:“可是官船沿途要卸貨,行程怕是會耽擱一些時間。”凌楚瑜笑道:“這個不打緊。有了官船掩護,我們大可悠哉悠哉地回蘇州。”
眾人決定明日東方發白就出發。經過東城門口一戰,皆有倦意,紛紛入睡。凌楚瑜躺在一棵樹枝上,背靠樹幹,巡視守夜。
“明天你跟我們走嗎?”凌楚瑜喝著酒,淡淡問道。
樹下一女子也依著樹幹,良久才嘆道:“若沒有官船,我怎麼也逃不出孫平風掌心。他如今死了兒子,多少會把怨氣撒到我身上,我要躲開他,但是又不放心鑫兒。”
“孫平風如今就他一個兒子了,暫時不會對他怎麼樣的。”
“但願如此!”貞娘知道孫平風私慾心重,睚眥必報,怕他哪天突然心裡不高興,就拿兒子撒氣。而且孫憶安的死,跟孫可鑫脫不了干係,若凌楚瑜將此事公開,對她兒子唯恐不利。這也是她不肯獨自離開的原因,她想時刻監視凌楚瑜的動向。
“跟我回凌家如何?”凌楚瑜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說。
貞娘愣了愣,笑道:“凌家可以容下亡命之徒,卻容不下我這樣的人。”凌楚瑜默不作答。少頃,貞娘飄然離去,幽幽傳來一句,“謝謝!”
翌日,眾人出發趕往江陵。小黑馬馱著兩位女子行在這山林如履平地,而一向高傲的它也欣然接受背上坐著是兩位女子而非凌楚瑜,這讓它主人不禁莞爾。一行人舟馬勞頓幾日,便來到江陵府。
江凌府曾是三國時期著名的重鎮——荊州。當年的漢壽亭侯關羽就是因為大意,被呂蒙白衣過江,破城失了荊州,敗走麥城,最後被埋伏在路上的東吳將兵捕捉斬殺,從此蜀國失去這位名將,也失去了北上討魏、東震吳國的地盤。後來丞相諸葛亮北伐,六出祁山,每每艱難險阻,糧道難運,都是因為失了荊州這塊戰略要地。
從地勢上看,江陵地處平原,依靠長江,物資極為豐富。因境內有蜿蜒高聳的荊山,古稱荊州。江陵易守難攻,往北可抵京兆府,往西可入巴蜀,往東可憑長江直達江寧府。“禹化九州,始有荊州”,可見這江陵的重要性。
王家乃商賈大家,而在這個商賈雲集的江陵府,分量自然是舉足輕重。
眾人喬裝入城,尋得王家商號。商號掌櫃是個瘦小卻精明的五十歲老頭,在王如萱表明身份後,並不相信眼前之人就是王家大小姐。他們這些在外商人,一年就回一次王家,也沒機會見這位大小姐,不知其人也屬正常。王如萱並不生氣,她素來有大家閨秀風範,尤其是學了武功後,性子漸漸穩重。見掌櫃不信,就直接將凌楚瑜的“俠客令”拍到桌上,掌櫃雖不認得人,但這東西可是認得,而且王家人都知道,凌家鏢局的凌楚瑜在王府的比武招親中獲勝,成了王府的乘龍快婿,這塊“俠客令”就是他送給王家千金的定情信物,這才客客氣氣地拜見王家大小姐和這個未來姑爺。
王如萱簡單說了要想搭自己家船去蘇州,觀賞沿途風景。瘦小的掌櫃雖有疑問,但也爽快答應,畢竟她可是王家千金,王權才的掌上明珠,坐自己家的船又有何不可?吩咐下人查過後,有一艘官船兩日後出發,是給各個州府押運過冬物資,沿途停靠較多,時日長達數月。
凌楚瑜立刻書信快馬回家,將在襄陽發生的事情告知父親,並寫道會乘坐官船回蘇州,需數月有餘。待這些事情辦妥,才稍微緩了緩氣。兩日後,官船從江陵出發,乘江破浪。
其實所謂的官船,不過是在船帆上插了幾面江凌府府衙的旗子,再有就是有州府文官幾人隨行,記錄沿途各州府領取的物質數額,登記在冊。而船上的其餘人,均是王家的船伕、苦力工和一些打手扈從。官船所到官府碼頭,自有船上文官辦理出入手續,若進入其他幫派的地盤,對方也是畢恭畢敬,不敢造次,凌楚瑜他們一路航行雖慢,卻暢通無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