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次見師父的武功,可比我高明得多了。”王如萱在一旁默默注視,不禁佩服。秦之槐以一把拂塵化筆,招式深諳書法和繪畫,而且無規無矩,信手捏來,恣意灑脫。若自己的招式是停留在一方宣紙上,而秦之槐則是以天地為紙,揮灑自如。

凌楚瑜也曾見過王如萱使出的武功,卻少了秦之槐的遊覽天地的氣魄,神遊四方之意,重新審視這個淡泊寧靜的道士了,而能有如此胸襟的人,又怎麼會是大奸大惡之徒呢?此時在他腦海中,又浮現歷代蒼雲教教主自省的石碑,說不出的矛盾。

兩人眼光繚亂地走了數十招,秦之槐忽然撤勁,那比肩鋼鐵的白馬尾毛忽然像被抽空勁一般,變得軟綿。公孫如是奇道:“玄機道人,是內力不濟了嗎?”若想軟綿之物變得如鋼鐵一般,確實消耗不小內力,秦之槐笑道:“看我的拂塵招式。”

只見他手中拂塵柔軟無骨,卻堅硬如鐵,外柔內剛,亦柔亦剛,招式也是千變萬化。凌楚瑜見過王如萱使用“輕羅小扇撲流螢”,這拂塵也是深得精髓,以輕制輕,可輕可重。連他的師弟餘秋白也不禁佩服汗顏,在這心法上的研究,秦之槐要高出自己許多。

公孫如是則大汗淋漓,他從未見過如此精妙絕倫的招式,而且變化莫測。自己出刀若是輕快,對手便比自己更快,若是厚重,對手更以數倍奉還,頗有還施彼身之意。殊不知這“輕羅小扇撲流螢”的妙處在於借力,若用扇子拍打飛蟲,飛蟲反而藉助扇子的風助自己逃脫,而這武功精髓也在此,偷偷吸取對手一絲內力為己用,令對手不查。

見公孫如是被打得頭頭轉,吳罡打呼過癮,還在一旁出言諷刺道:“公孫狗賊,剛才不是還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為何現在如此狼狽。”被言語刺激的公孫如是大喝一聲,刀氣狂吹,如狂風柳絮,吹打而來。

這一招不能小覷,柳條本無力,但藉助風之力,就如軟鞭抽打一般,利若刀刃。這柳葉刀也是如此,防得是那後繼綿密而來的力道。

“公孫鴻只得其父刀法之繁,未得其綿密勁力精髓。”凌楚瑜心想,他與公孫鴻交過手,後者刀法招式多變,但內力不足,顯然不及其父後繼發力之境界。

秦之槐右手三指捏住杆身,如同執筆,白馬尾巴毛又聚成筆,一招“倉頡造字”,招式古樸渾厚,筆意深遠,一筆破天,將對手攻勢化去。公孫如是招式被破,旋即轉身繞後,一招“柳暗花遮”,刀勢虛實難辨,狂壓而來。

秦之槐不慌不忙,反手一招“詢意八訣”,是模仿書法大家歐陽詢的筆跡,筆力險勁,有擾龍蛇戰鬥之象,雲霧輕籠之勢,頃刻間便將公孫如是的刀勁輕鬆化去。而後提筆運勁,一招“泰山刻石”,外拙內巧,修長宛轉,點向公孫如是的左肩。公孫如是本想揮刀彈開,豈知被震得手臂發麻。這招乃模仿李斯泰山刻字於石,這刻字不同書寫於紙,力道猛而不外洩,才能做到刻在石頭上的字光滑無裂痕。公孫如是不查吃了暗虧,大怒之下,一招“顏精柳骨”,勁健有力,氣勢遒勁。

秦之槐眉頭一挑,笑道:“公孫家主這是要以字會友?好,且看我這招蘭亭集序。”說罷只見那拂塵化作的筆,洋洋灑灑而來,筆鋒瀟灑飄逸,纖細輕盈,筆斷而意連,一氣呵成,將對手的刀勢盡數收了進去。

吳罡捧腹大笑道:“公孫狗賊,你竟也學文人寫字,只不過畫虎不成反類犬,附庸風雅罷了。”公孫如是臉色一陣青白,這招“顏精柳骨”確是脫胎於書法,蒼勁有力,氣勢磅礴,施展起來帶著兩重暗勁,讓人防不勝防。可但凡高深的招式,都是意在招前,公孫如是書法一般,故而未能領悟此招精髓,只能自討沒趣,貽笑大方。

秦之槐也搖了搖頭,公孫家刀法千變萬化,意境深遠,豈料這刀法傳人未能領悟其高深刀意,暴殄天物,著實可惜。旋即運筆如飛,將“蘭亭集序”的後招接連使出,正如行書般流暢輕盈,招式層層遞進,千變萬化,打得對手是狼狽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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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如是抵擋不住,對手這招式氣貫長虹,不容自己喘息,展開身法,左避右躲,豈知要論輕功步伐,普天之下能與“大衍步”媲美的武功是少之又少,公孫如是步子剛邁開,尚未落地,落腳點卻被秦之槐提前佔領,每走一步,彷彿對手事先知曉,拂塵化為軟鞭,帶著內勁掃來。公孫如是冷不防被掃中手臂,只見留下數縷血絲,火辣難忍。

公孫如是面部猙獰,這一絲絲火辣的疼痛錐心刺,若當眾尖叫,顏面何存。牙關緊咬,蹩眉瞪眼,瞬間揮出數刀,虛實結合,內藏暗勁,秦之槐淡淡而視,拂塵輕揮,如撣灰塵,飄然後退。

“嘿嘿,公孫狗賊,知道厲害了吧,這招叫拍蒼蠅。專門對付煩人的蚊蠅。”一逮到機會,吳罡就出言譏諷,群雄聽了著實惱怒,紛紛出口問候。公孫如是強壓怒火,此刻萬不能失了冷靜,揮袖道:“玄機道人武功高深,我著實佩服,不過勝負未定,我又豈能認輸。”

王如萱雖不喜歡公孫如是,但吳罡這嘰嘰歪歪地胡說一通,也讓她俏眉微緊,忽道:“凌大哥,你剛才說公孫家主年輕時做了什麼不光彩的事,是不是和吳罡有關?不然也不會處處針對。”

凌楚瑜淺淺一笑,表示預設。然後小心翼翼看了看四周,湊到王如萱耳邊,輕聲道:“確實,二人曾有舊冤,還是和女人有關。”

男女有別,凌楚瑜的氣息微微入耳,王如萱身子如遭電擊遊走,身體發麻,耳根癢癢,不禁微微聳肩避開一分寸,臉刷一下就紅了。這倒不是凌楚瑜有意為之,周圍人多口雜,又事關他人隱私,故而低聲細語。見她如此窘態,覺得自己有些無禮了,尷尬道:“王姑娘,我不是有意,還望見諒。”王如萱也知他無意,聲若蚊蠅地“嗯”了一聲,柔聲道:“凌大哥,他們當年是何舊事結怨?”

凌楚瑜乾咳一聲,乾笑道:“不是我愛聽閒話,這是當年我在醉……跟人飲酒時候聽來的,當時權當談資,沒怎麼留意。”本來想說醉人間,好在及時止住了。

“快說說,我也想聽聽!”旁邊幾人帶著熾熱的目光湊了過來,年紀跟自己相仿,凌楚瑜沒好氣道:“一邊去,聽武林前輩的軼事就這麼好玩嗎?”旁邊一男子不悅道:“兄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江湖人聽江湖事,天經地義,況且你也說是聽來的,當了談資,如今我也聽來的,也當了談資,你可不能只需州官放火。”旁邊幾人也紛紛點頭附和。凌楚瑜無奈,道:“你們聽可以,記住了,千萬別說是我說的。”幾人點頭如搗蒜,又湊近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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