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聽到她在外面幽幽地笑:“白昭儀娘娘,你可真是個賤貨呀!”

什麼叫賤?

什麼出賣自己的身體就叫賤嗎?在妓院裡我可看多了。

香雲說跟男人睡覺沒什麼了不起的,就像是一把刀割了你一下,流了點血痛一痛也就沒事了。有時候你甚至還會懷念起那種疼痛的滋味,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那麼鮮活。

所以當半夜我來到李統領房間,他俯在我身上喘息的時候。

我只是看著晃動的床帳無望而已,如果一個女人連她自己的貞操都不在乎了,那麼她應該在乎什麼呢?心中的愛都耗幹了,連身體也漠然。

不帶感情的喘息呻`吟,身體的愉悅。

不過是肉體。

可以疼痛可以癢麻可以驚慌可以被傷害的肉體。

肉體始終是肉體,那麼無助而無望,我再也不會被它迷惑。

踏著雪路回到院內。

仍是明淡星疏,寂靜空冷的夜,遠處的宮闈處燈火闌珊,萬年不變。

我漸漸地覺得自己不再像是自己,像是最後一滴凝成了冰,有了力氣,變成冰刃墜下屋簷。

看著小杯我才能平靜下來,剛剛那一刻的髒亂讓我覺得自己簡直是個魔鬼,他睡著的時候,我的手攀上了他的脖子,心中只有想要掐死他的沖動。

他正熟睡,打著呼嚕,蠢笨得像一頭豬。用楊臨教我的防身術,攻擊他的喉結和後耳處,用銀釵一戳就能一擊致死。可我漸漸放開,明白自己做不到。

原來人的身體那麼脆弱,一下就可以死亡,

而殺他,不值。

不是因為害怕死人,而是自己突然想要好好地,好好地活著。

我在小杯的床邊趴到天明。

四更時分,突然一夥太監闖了進來,還沒等我問話,掀開被子抬起小杯便走。

“你們幹什麼?!”

我追出去。

“幹什麼?”當初調戲小杯的那個老太監攔住我,說:“你們這裡有生了天花的病人,居然還敢不報!”我看著小杯被抬著走過轉角,這才看清,他們每個人的鼻上都圍了一塊白布。

張禦醫走了過來,“伸出手給我看看。”

我伸過去。

“捋起袖子。”

他看了看說:“幸好,你沒有得,老夫查了半宿的書才知道她得的是天花,得者不治!”

什麼?!

那太監又在召喚來來去去的小太監:“快點快點,把她們的東西全都撿去燒掉!”

“你們把小杯帶去哪裡了?”我只關心小杯。

張禦醫看了我一眼,莫名沉默了。那老太監冷笑道:“得了天花,還想留著傳染我們不成?早該拿去埋掉。”

“她還沒死!”我大怒。

“離死差不遠了。”

我推開老太監,追過轉角,卻看到他們卻早已把小杯放入院中的一個大坑中,幾個小太監在一鏟一鏟地填土。

“住手!”我沖過去,連絲和幾個宮女攔住我:“不能過去!”

“走開,你們要眼睜睜看著她死嗎?!”

連絲的眼裡閃過猶疑,“她不死就會傳染給我們。”

“可她現在還沒有傳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