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灑在蜿蜒的山路上,灑在馬背上那副俊朗的身影上。

霍尊駕馬趕了一夜的山路,夏芫早靠在他懷裡睡熟了。

他看著緊靠在自己身前的清瘦身影,心裡掀起一片波瀾。

生在將門,鎧甲穿久了,身體是冰冷的,內心是堅硬的。

如果他身心還有一處柔軟,那便是他心底的那個人。

青梅竹馬那幾年,雖不懂不愛情,但他習慣了帶著她、護著她。

大人們都說他們會永遠在一起,他信了也記住了,可突然之間那個人就沒了。

他很不習慣,思念向長草一樣在他心底恣意生長,與日俱增,直到看到夏芫,他覺得自己藏了多年的感情找到了寄託。

城門口初見時,他激動的差點喊出那個人的名字,但對方臉上的恐懼讓他奔騰的熱血漸漸的冷靜下來。

熟悉的眉眼,陌生的神情,他當場就用劍劃開了她左肩處的衣服,因為那個人左肩處是有一顆紅痣的。

然而,夏芫的肩上什麼都沒有,他怔怔地看了半天,失落的走開了。

次日,一場宮廷獻藝,他在她身上看的了那個熟悉的背影,熟悉的氣質。

他的小悅兒曾說過,有朝一日,她要將茶藝和琴技結合起來,做到茶琴雙絕。

六年過去了,他終於看到了,卻是在夏芫身上。

娶她回家後,他發現自己徹底錯了,夏芫非但不是他的小悅兒,而且還很可能是異國的奸細。

他想到放下她,遠離她,但事實上,他根本就做不到,因為他壓抑了多年的情感太需要找到一個宣洩的出口。

夏芫,不但與她的小悅兒有著相似的眉眼,更有著相同的愛好,那日在浴池中,他甚至看到了像似的神情。

看她跟陸境衡站在一起,他心裡堵的慌,更怕的慌,唯恐她變成這夜空中的一抹青雲,風一吹就散去。

夏芫睜開眼,發現他們停在一個渡口。

江邊本就溼寒,何況還有刺骨的西北方呼呼的吹著,剛剛睡醒的她連打了三個哆嗦。

霍尊下馬後與船家聊了幾句,將她帶上一條載運棉花的船上。

“我們要坐這條船回去嗎?”

霍尊一邊將船艙收拾出一片空地,一邊解釋:“這條河匯入虛妄江,一路向東我們從城外下船,然後從西門進去。”

除了霍尊收拾出來的一塊巴掌大的地方外,四周堆的滿滿的全是包紮起來的棉花。夏芫看著船艙裡高高堆起的棉花包,輕鎖了下眉頭。

霍尊裹了條棉花毯子席地而坐,笑著向她遞出一隻大手。

夏芫怔了下,巴掌大一片地方他坐了,她自己沒地方下腳,只能虛著半個屁股坐在他膝蓋上。

他笑著向後一靠,頭頂上一個高高聳立的棉花包瞬間滾落下來,幾乎就在同時,一手扯開扎著棉花的布包,一手將夏芫拉進自己懷裡。

她還未反應過來,只覺得一陣涼風從背後吹起,緊跟著一席柔軟的棉花落在自己背上,身上的寒意瞬間退去。

“趕了一夜的山路,我需要休息會!”

他手臂往她肩上一攬,均勻的呼吸聲在她頭頂傳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