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軼和陳徹之間的氣氛尷尬了許多天。在她屢屢想要借傳試卷或者交作業的由頭和陳徹尬聊的時候,陳徹不理不睬,機械式的遞給她,機械式的接過來,留有高軼一個人自導自演一出笑話,還要最後“哈哈”兩聲,尷尬收場。

今天還是照舊,賀文然從前排傳來語文老師列印的講義,高軼已經不在掙紮,默默把一份遞給陳徹,準備將沉默進行到底時,旁邊的人突然說一句:“那張名片你還留著嗎?”

“什麼?”高軼聲音尖利,引得站在講臺處的語文老師咳嗽一聲,頭也不抬道:“有些同學不要坐在角落就自暴自棄啊,好好學習。”

班級裡稀稀落落的笑聲。

“我說,我想好了,我們去找她試試吧。”陳徹還維持著拿筆認真看試卷的姿勢,但一字一句道。

高軼第一反應是自己居然會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然後才連聲道:“有啊,當然有。”

她感覺自己不是在激動陳徹突然理她或是自己的熱臉終於有冷屁股可以貼,而是他剛才冷靜說話的樣子好像又開始給高軼帶來最初在圖書館相遇時熟悉又讓人害怕的感覺了。

她想了想,寫一張紙條傳過去:“我們是不是要直接把蕭遲約出來?”

高軼鄭重的把紙條遞給他,不久,陳徹輕輕點頭。

與蕭遲的見面是在週日,讓高軼驚訝的是,即使她在通話裡含糊其辭,蕭遲也對這次會面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似乎從來就沒有考慮過他們可能只是隨意玩鬧的學生,口中所謂的重要事情也可能只是班級裡某某同學的緋聞而已。

高軼在那天很早就來到了約定好的咖啡館,但是陳徹比她來的還要早,衛衣加運動褲,裹得嚴嚴實實。

“你最近好像都是這種打扮啊。”高軼在他旁邊落座,評價道。

陳徹低頭刷手機,沒有理她。

高軼自討沒趣,手撐在下巴下面,出神的看著門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高軼是左看看,右望望,還沒說話,旁邊的陳徹一臉不耐煩道:“你能不能別動了。”

“萬一她覺得我們是在開玩笑,不來了呢。”高軼被吼的有些委屈,同時心裡還在害怕。

陳徹反倒一臉平靜:“不來最好。”他5看看手機,“再等五分鐘,不來的話我們就走吧。”

高軼不說話了,直直的看著門口,隨著時間流逝,她正要垮著臉起身的時候,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她猛地推一把陳徹。

“她來了!”

陳徹還是沒有說話,不知道他作何感想,總之並沒有很高興的樣子。

蕭遲很快的拎著包跑到他們坐著的地方,連聲道:“抱歉抱歉,堵車了。”

高軼遞給她自己之前點好的咖啡,道:“沒事。”

她想要遞給陳徹一個眼神,商量誰先開口,卻發現陳徹已經放下手機,正襟危坐起來。

蕭遲對上陳徹的眼睛,很快的笑一下,道:“在大約一年前,我曾經聽說過你們學校有家長因為重點班和非重點班的問題到學校來找校長,甚至後來還發微博,所以,我可以猜測你們來找我,是跟這件事有關嗎?”

“可以。”陳徹說,“但是我想知道你對這件事的看法是什麼?”

“我在想,這個編造的理由太蠢了,一點都不能讓人相信。”蕭遲笑呵呵的,眼睛彎成月牙。

高軼在這兩個人剛開始的對話中簡直說不上話,只能托腮旁觀,似懂非懂。

要過了好一會兒,蕭遲說:“其實那條微博我看過,當時我的一個同事也對這件事情感興趣,甚至還去一中的校區過,但是當事人的名字怎麼也問不出來,學校裡的學生知道的也只是口耳相傳的八卦,所以……”

陳徹打斷她:“我能相信你嗎?”

“當然。”蕭遲毫不猶豫。

高軼豎起耳朵聽陳徹講述,讓她驚訝的是,陳徹隱去了好幾個在高軼眼中認為無關緊要的細節,比如他描述事情的主人公只是他的一個普通同學,而不是與他關系匪淺的親戚,甚至在陳徹新的故事裡,他成了一個在最初和同班同學一樣被年級主任對待的普通同學,而不是那個打了他又被留級的人。

蕭遲很認真的聽,時不時的點頭。

“就是這樣,最後我們那個班的同學有的被退學,有的主動轉走,有的被分到其他的班。”陳徹攤手。

“那你呢?你——”蕭遲遲疑道,“為什麼留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