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都不在扯著嗓子喊了,但更像是迴光返照。

“所以一定是我主動,我去忍讓嗎?”

高軼聽到“忍讓”這個詞,無可奈何道:“那是因為你有多麼好的父母啊,你為什麼不去想想我的爸媽,我在家裡從來沒有做過自己想做和喜歡做的事情,你又為什麼要求我能正常的表達自己的情緒呢?”

我應該說的再貼合主題一點的。高軼後知後覺的想。而不是又像一場對周明達無辜的遷怒。

“是啊,所以我會看見你和陳徹喜笑顏開,卻和我冷麵以對,你可以跟陳徹分享事情,卻不能和我分享。”周明達句句帶著譏諷。

“你這又是從哪聽到的,他跟我分享什麼了?”高軼問,她有點想笑,因為覺得此刻的周明達很像自己曾厭惡過的某個人。

意料之中的回答。

“王甫。”

“我——討——厭——他。”高軼慢慢說。

周明達道:“他向你道過謙了。我覺得……”

“你覺得你覺得,又是你覺得。”高軼說:“你能站在我的角度考慮一下嗎?”

“因為你有幸福的家庭,從小沒有經歷過任何壞事,所以你可以自在的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想做什麼就可以去做,在邊上還會有一堆的人支援,永遠沒有人會看你的笑話。所以你覺得我也要這樣對嗎?”

“因為你從小被人眾星捧月,男生認為你很厲害,女生也不會對你有什麼意見,所以沒有經歷過指責和非難的你就會覺得那些流言沒什麼,道了歉就可以了,是嗎?”

“周明達,”高軼說,“我覺得我們之間也不是因為聊的來或者怎麼樣才成為朋友的,而是因為是鄰居,是同班同學,想遠離都遠離不了,待在一起的時間長了,才慢慢的成為朋友的。”

“可是當我們在一起之後,那些很久以前就出現過的問題全都再次浮出水面了。”

“所以,”周明達輕輕的笑了一聲,轉了轉脖子。

“我們暫時冷靜一下吧。”他慢慢的回身推開門,留下高軼一個人對著牆壁。

那上面有一隻蚊子趴著,不過沒關系,因為原本的白牆現在已經被各種各樣的廣告,各種各樣的汙漬所覆蓋,一隻蟲子而已,“無傷大雅”。

高軼覺得有些難過,但是難過的情緒太讓最近的她所熟悉了,所以她有點厭倦,開始覺得那樣脫口而出的話語竟讓自己覺得爽快,遠比憋在心裡要強的多。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看見手機的螢幕上躺著賀文然發給她的一條資訊,挑起眉毛,讀道:小可愛,你能借我你的作業抄抄嗎?

高軼破罐破摔的,將自己的心聲發出來:對不起,不行。

她想賀文然平日裡在班裡從來沒有對她有多麼的親密亦或說多麼的要好,偏偏有求於她的時候,咬定了她只能點頭,一味地同意。

高軼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出來,倒是感覺神清氣爽,沒有往日的害怕了。

第二天來到學校,賀文然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高軼沒有理她,漠然的來到自己的座位,陳徹看見她的眼神,笑得直不起腰來:“你怎麼跟要討債一樣啊。”

高軼這才有些放鬆的心情,笑起來。

陳徹看過去,覺得這時候高軼笑得樣子又跟平日裡的軟包子有些像了。

但是接下來幾天的事情讓他瞪大了眼睛,在陳徹目睹了高軼對李競正兒八經的說“請你不要再這樣隨意的編排別人了”和對王甫的一通同樣正經的講話之後,忍不住對他的同桌說:“我覺得你好攻啊。”

“……”高軼沒有理他。

陳徹有心逗她:“所以你這是黑化了?”

高軼總算難能可貴的回頭看他一眼:“我就是終於把自己想說的說出來了。”

“那樣挺好的。”陳徹這回是真心實意的。

“那你以前也是這樣的麼?”高軼的問句模糊,但主要是有些東西她也繞不出來。

“也許吧。”陳徹無所謂的回答,“總之現在的我是你看到的這個樣子了。”

他也是模糊的回答。或許他也沒有繞出來。高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