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那篇被發表出來的文章,高軼卯足了勁寫字,但卻事與願違,那些她在幾個小時中能夠想出的思緒後來她用了大把大把的時間去回望,卻怎麼也寫不出來。

蕭鶴來高軼班裡找她,把那本雜志攤開放在桌子上。

“不錯嘛,居然能被發表出來。”

高軼苦笑:“也就這一篇了。”她突然想著自己寫這些發表不出來的文章有什麼意義呢?

於是全然洩了氣。

“你跟周明達分手了?”

高軼點點頭。蕭鶴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道:“我覺得你們當朋友就挺好的,談戀愛的話多傷這麼多年的感情啊。”

她被蕭鶴的這番話弄得哭笑不得,無奈的抽抽嘴角,以示回應。

旁邊的陳徹聽到八卦,也轉過身來湊熱鬧:“你分手了?”他倒是毫不顧忌。

那邊蕭鶴也跟他聊起來了:“是呀,前幾周就分了。”

“我說高軼最近怎麼天天趴桌子上寫什麼呢,原來是為情所困啊。”

“……”高軼聽罷忍不住插嘴:“喂喂喂,你們當我不存在的嗎?”

蕭鶴拍拍她的頭:“開玩笑的,別生氣哦。”

她沒有生氣,但是感覺也並不好,事實上沒有人曾經知道周明達曾經是她從年少以來一直夢想的人,但那就好像自己崇拜一個偶像一樣,因為他太過完美,高軼更想離他遠遠的。

畢竟自己不是一個完美的人。

在寒假之前是高二的會考,大抵算是一個模擬的高考,基本上只要考完了這一次,高軼在接下來一輩子的時間裡就再也不用接觸與物理、化學之類有關的事物了。她不期待快要到來的考試,但期待快要到來的結束。

高父問高軼:“你看見家裡還有洗衣液嗎?”

“用完了唄。”高軼說。

“那你打電話給你媽媽,叫她下班的時候順便買一下吧。”

高軼給高母打電話,長長的鈴聲後是高母無精打採的聲音:“喂?”

“老媽阿,”高軼說,“老爸讓你帶洗衣液回來。”她說著說著想到最近常去的奶茶店裡的西麥奶茶,嚥了咽口水,急忙喊到:“你再幫我帶杯奶茶吧,就是我平常喝的那個!”

高母沒有說話。

高軼趕忙道:“求求你了,拜拜再見!”趕緊按了結束鍵。

她走進客廳開啟電視,高父喊她:“最近都快要會考了,還看什麼電視啊。”

高軼想物理化學這種可怕的學科我就算複習的話最後也不會有太好的成績的,但是還是要說:“休息一會兒嘛。”

“你不如去找對面的周明達學習啊。”高父道,提到周明達,他倒是靈光一現,彷彿意識到了什麼似的,連語調都變得高了起來:“你最近好久都沒跟那孩子一起出現了吧。”

高軼笑了笑:“他要準備競賽,我也有自己的事情做,為什麼要經常在一起啊。”

事實上好像就是這樣,旁人初初聽見她和周明達從小到大鄰居和同班同學的關系,都會驚嘆:“青梅竹馬阿,真好。”

但是真實情況卻是,高軼和周明達各有各的朋友,生活圈裡是完全不一樣的人與事物,要說真的是必要的關聯,那就是高父高母從一窮二白開始工作辛辛苦苦賺錢買的這一套房子了,然而即便是這樣,對於周家來說,也是想搬家就可以搬家的。

“我跟他一般都是一起學習的啊。”高軼最後說。

只是可惜的是她一點也不喜歡學習,雖然她曾雄心勃勃立志自己的排名要超過祝枝。

“你媽媽怎麼還沒回來啊……”高父拋下這個話題,轉而嘀咕道。

結果那邊敲門聲就響起了。還沒等高軼走過去,高母右手提著一大袋的東西,左手用鑰匙開啟了門,她道:“趕緊幫我拿東西阿。”

高軼走過去拿了自己的奶茶,高母那邊鼻子通紅,眼鏡片上一層霧氣,叫著:“你不要只顧拿自己的東西啊。”

氣氛凝滯了幾秒,高父一直悶不做聲,這時候夾著尾巴的小狗般小步跑來拿東西,高母只是最後說一句:“我到底為什麼一直要為你們做這些事情啊。”

在一直埋頭學習的時候,高軼會這樣想:我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學習阿,明明一點也不喜歡,一點也不想要去做。

她把這樣的想法歸咎於自己是被強迫著學習的,因為父母期待她能有一個好成績,她自己也期待自己能有一個好全是成績。

這些期待無關熱愛,只是為了面子和飯桌上的談資而已。

如今高母好像第一次在累到極點的時候吐露出自己的真心話:我到底是為什麼要一直為你們做這些事情啊。

沒有辦法對高母說出安慰或稍顯親暱的話語,高軼默默的捧著自己的奶茶躲進房間,那邊高父和高母已經在對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