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去叫梅夫子啊?”有人說道。

江月兒只好坐起來叫住她們:“我沒事。”

陳丹華擔憂地摸她的臉:“還說沒事,看你臉紅的。還是跟梅夫子說一聲,請大夫來吧。”

“真的不用!”江月兒趕忙拉住她,不得不湊到她耳朵上,十分難為情:“華華,我真沒事。就是,就是我做了一件對不起你的事。”

陳丹華口氣一下冷了:“對不起我的事?”難道說,這個看上去天真可愛的小姑娘其實並不那樣單純?

江月兒沒察覺這個新朋友微妙的情緒變化,她羞得都不好意思見她了。要不是夫子已經知道這件事,想來也瞞不住了,江月兒可不好意思說出來:“昨天夫子說的那個被人罵的女學生就是我啦。”她把當天吵架的情形說了出來,忐忑道:“你不怪我吧?”

陳丹華早就知道這事了,只是一直沒機會問江月兒。沒想到她糾結半天的就是這個,好笑不已:“我怪你做什麼?你說得很好啊!何況,當時人家那麼罵我們女學,你要一個字不說,我才生你氣呢!”

“真的?”江月兒雙眼光亮大盛。

陳丹華直笑:“真的。”這小家夥也太容易高興了吧。

停了一會兒,江月兒忽然趴到她耳朵邊:“你真是縣尊大人的女兒?”

陳丹華覺得好玩,就學著她,小小聲:“怎麼?你不信嗎?”

江月兒咽咽口水,好奇道:“縣尊大人長什麼樣啊?”別看小時候她送她爹上過那麼多回衙門,可他爹辦事的地方離縣尊大人遠著呢,總聽她爹在家說縣尊大人縣尊大人的,她還真沒見過這一縣的父母長啥樣呢。

陳丹華好笑道:“能長什麼樣?還不是一個嘴巴兩個眼睛?”

“不是,我就問你,他是不是特別威風?特別像戲臺上——”江月兒忽然站直身體,雙眼圓睜,作了個橫眉立目的動作,問:“是不是這樣?”

陳丹華差點沒被她逗得笑趴下:“你這是戲子,不是縣令。”

“那能是什麼樣?”江月兒雖然聽她爹跟她說了無數回縣尊大人的長相,但一縣父母,誰不好奇啊?她再問一百遍都不能厭的。

陳丹華笑罷了,見江月兒還趴書案上目光炯炯地看她,她道:“你既然這樣好奇,正好,我家後院的牡丹過些天就要開了,我母親正張羅著請些人賞花。過些天我請母親給你家下個帖子到我家做客,到時候你應當能見到我父親。”

江月兒萬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意外之喜,大喜之下,還沒忘了問一句:“那我能不能帶著我家阿敬去?他也沒見過縣尊呢。”

她是忽然想起來:縣尊大人當官,阿敬他那可能的倒黴爹也當官,都是當官的,說不定縣尊大人比盧老爺知道的還多點呢?昨晚上阿敬頭一回見盧老爺,就引得盧老爺說了這麼多話,那見到縣尊大人,阿敬肯定也差不了啦!

沒錯,江月兒對她家阿敬就是這麼盲目自信。

陳丹華回憶一遍杜衍那天在書齋門口的風姿,一口應下:“沒問題。”本縣有資質這樣好的學子,她爹見了肯定會高興的。

江月兒差點沒蹦起來:答應了!哎呀,我可真機智啊!

真機智的江家月丫兒恨不得馬上把這好訊息告訴自家阿敬,但到了中午女學下學,男學那邊也沒動靜。

江月兒想起來,好像昨晚阿敬跟她說過,今天學堂有一次考試。

她只好帶著這好訊息跟阿青回家去了。

江月兒回去跟她娘一說,她娘一臉喜色,果然也覺得閨女長臉。連她舅舅都誇她一句:“我們月丫兒還真是招人喜歡吶。要是阿敬能見到縣令大人,得他指點幾句,定會受益不少。”

但她給阿敬辦成這麼件好事,還沒得他一聲贊呢!她有點不開心了。但見不著人,她不開心也得憋著啊。

江月兒就憋啊憋,憋啊憋,直憋到了晚上,結果,杜衍沒等回來,倒等到了嚴家的下人。

“杜少爺遣小的來跟老爺夫人說一聲,他晚上跟我們大少爺和二少爺在一處吃飯,要晚些回來,請你們二位不必擔心。”

江月兒都不能信:阿敬居然能跟嚴大嚴二玩到一處去,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江棟和杜氏對視一眼,江棟問:“他們三個怎麼到一塊兒去了?”養子跟嚴家的兩個小魔王從小就不對付,他是知道的。

杜氏問的多些:“那他們在哪吃飯?人帶的多不多?叫他別太晚回來。”

因為杜衍一向做事叫人放心,江家夫婦都不狠管他,而且他們總認為這孩子平時獨來獨往的,除了月丫兒一個玩伴,沒有一個其他的朋友,怪叫人擔心的。他好不容易跟同齡朋友聚一聚,夫妻二人都覺得很不錯。

那人答道:“就在書齋旁的館子裡,夫人放心,帶了五六號人呢。你們有什麼話要捎帶的嗎?”

江棟和杜氏無非說了些注意安全,不要調皮,早些回家別貪玩的話。

江月兒就一句話讓那人帶給杜衍:“你跟他說,他再不回來,我要生氣了!”

半個時辰後,聽到嚴家下人的回話,杜衍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不是為了給她報仇,他幹嘛沒事跟嚴大嚴二混在一起?這白眼兒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