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延綿的山脈中,夏玄月與澹臺芸依舊坐在雲端之上,低頭望了好久的澹臺芸最後實在是忍不住了,扭過腦袋來並以手遮眼,十分感慨地嘆道:“真是不爽啊,你說李銀漢多牛的人,怎麼投個胎轉個世就變成這樣了!”

而一直欣賞周身青山綠水的夏玄月卻忽然低下頭,看著遠處山腰中的茅草屋,說:“薜荔要動手了。”

“玩過癮了之後當然是要拿他來解饞的了!”澹臺芸改用手託下巴,微微低眼看去,透過窗子便看到了裡面那對衣衫不整的男女。

躺在床上的遆星河忽然發出了痛苦的驚叫聲,他難以置信地瞪著上方的薜荔,她依舊跟剛才一樣溫柔如水地坐在自己的身上,面對自己的痛苦卻絲毫不予理會,她現在最重視的是那隻伸入遆星河胸膛的手!

薜荔期待地盯著自己沒入遆星河胸腔的手,好奇地說:“這是什麼寶貝?”

有種奇異的光芒從遆星河的傷口中射出,遆星河忍受著肌理撕裂的痛苦,但是他卻看不到自己的鮮血,他伸手想推開薜荔,卻不想這看似柔弱的女人力大無窮,居然只用一隻手就輕而易舉地按住了他,那不是一隻手的力量那麼簡單,那是被纖細手掌觸及時的癱瘓感!

可憐現在的遆星河,也許會在痛苦中迎來毀滅。薜荔面對遆星河傷口中的光輝露出驚喜的笑容,她不顧遆星河的痛楚用力抓住了他胸膛裡面的東西並往外扯,貪婪地說:“真有意思,居然讓我撿了個大便宜!”

可是薜荔並沒有開心多久,遠山那邊就傳來了陰森的怒吼:“山鬼,你敢搶我的東西!”

薜荔聽得一驚,她向外望去,看見一股黑氣沖入了雲霧繚繞的群山之中,但是她在短暫的驚慌之後更堅定了掠奪的決心,右手還在遆星河的胸膛之中,那散發著美麗光華的寶貝在遆星河的身體裡面糾纏得太過牢固。此時薜荔面對外面逼近的威脅猶豫不得,索性將左手手指插入遆星河胸前的傷口,兩手一起用力撕扯,這樣雖然粗暴,但是應該會更快些才對!

可憐遆星河痛苦的叫聲在山谷中久久回蕩不息,撕裂的胸膛沒有湧出鮮血,他在劇痛中煎熬卻沒有死亡能為他解脫。薜荔卻沒有絲毫的憐憫之心,那美麗的臉龐依舊泛著笑意,因為她的手抓牢了遆星河身體裡面的東西,還差一拳的距離,她就可以將自己的手從遆星河的胸腔中扯出來了!

“嘭”一聲巨響,方才那股遠在天邊的黑氣已經破門而入了,濃密的黑氣包裹中依稀可以辨別出裡面的人形。“住手,那是我的!”裡面的人伸手將薜荔一指,纏繞在周圍的黑氣便帶著他的憤怒沖向四周,整個房間乃至整片山腰似乎都暗淡下來,脆弱的茅草屋在晃動,也許整個山脈都被這股邪氣撼動了!

薜荔被無形卻有質的黑氣撞飛到了床腳,很遺憾當她的手脫離遆星河胸膛的時候,並沒有帶走什麼。而終於擺脫薜荔酷刑的遆星河也終於能動了,他本能地用手捂住傷口,神奇的是,沒有流血的傷口正在自動癒合,那股奇異的光華正被慢慢掩入體內。

黑氣散開後,一個幹瘦的年輕男人站在屋內,他並沒有理會半死不活的遆星河,而是瞪視著驚恐的薜荔:“我警告過你了!”散開的黑氣又回到了他的身側,凝聚成了一根一尺長的利稜,對準薜荔就飛刺過去!

視窗響起一聲虎嘯,一個身影從視窗躍入撲到了薜荔的身前,利稜沒有碰到薜荔,卻刺入了一隻巨虎的腹部!惡虎發出哀鳴,聚而為形的黑氣再次散開,惡虎腹部黃白相間的皮毛被染為黑色,但它沒有逃走,而是攔在薜荔的面前不肯離開。

“差點忘了,山鬼是一虎一女,”人魔打了個響指,黑色的氣息再次聚集在半空之中,結成了兩把黑色的彎刀,各自調整角度似乎是要對準他們的脖子!

薜荔認出了他,失聲喊道:“北宮仲寧!”

兩把黑色的彎刀在人魔的遲疑中定在了半空中,他歪了歪脖子幾乎病態地盯著薜荔,說:“北宮仲寧?聽起來怎麼這麼耳熟?”

薜荔不敢亂動,她也不解其中緣由,說:“你居然成魔了!”

人魔用心思考了一會兒,還是很不解地說:“怎麼好像還有其他人也跟我說過這樣的話?”

趁著人魔的注意力不在這邊,薜荔小心翼翼地緩緩起身,偷偷勾住惡虎的脖子,抓住機會一躍而起騎上了虎背,不需語言惡虎也明白要趁機逃跑,便敏捷地向門外躍去!

正在想問題的人魔看著薜荔騎虎而去,不慌不忙地連著打了兩個響指,第一聲的時候,原本懸在半空中的黑色彎刀擰成了一更黑色長繩,第二聲的時候,長繩“唆”一聲飛了出去,跟長了眼睛一般追上奪路而逃的山鬼。

這次輪到薜荔慘叫了,當然還有惡虎的哀嚎,長繩的尾部還懸在人魔的身邊,長繩的另一端拖著山鬼慢慢收了回來,薜荔和惡虎被纏在了一起無法逃脫繩索的捆綁,這好似一根質量非常差的黑繩,但凡是山鬼與黑繩接觸的地方都會留下黑色的痕跡,乍一看像掉色,其實卻是邪氣的烙印,傷痕會收縮起皺。

人魔用一種認真到近乎偏執的態度問:“為什麼這麼多人都叫我北宮仲寧?可我明明是人魔呀!那隻狐貍呢?為什麼那隻狐貍不見了?”

薜荔雪白的肌膚正被人魔的邪氣侵襲,她忍受著灼痛,不失機敏地對人魔說:“你先放開我,放開我我就告訴你!”

誰知人魔冷哼一聲,繩索自動收縮將山鬼勒得更緊了,薜荔和惡虎都發出了難以忍受的慘叫,但痛苦並不是唯一能製造恐懼的東西,薜荔更害怕地發現自己的面板在黑繩的縮緊下越來越難看了!不僅僅是膚色加深由白皙到黝黑,而且傷口也越來越嚴重,面板失去了彈性,勒傷的面板周圍迅速産生皺紋,繩索正在突破捆綁的極限陷入肌理!薜荔與上身上的花葉一樣,在黑氣蒸騰下迅速枯萎!

“不——”薜荔瘋狂地大叫起來,她看上去比剛才的遆星河更加害怕。

人魔輕蔑地說:“跟我談條件,你配?”

“神凰法令,天火焚道!”澹臺芸的聲音從天際傳來,火光在窗外閃現,但是當人魔看到的時候已經晚了,一團紅似血的火焰從視窗闖入砸向人魔。

人魔抬手去擋,散於周圍的黑氣——包括幻化為繩的那部分——迅速聚攏在他手臂前凝聚成盾,相撞之時火花四濺但一瞬即逝。火焰撞散熄滅之後,人魔看看手臂前邪氣凝成黑盾,上面沾著一張化為灰燼的符紙,他對著吹出一口氣,符灰散去而他的黑盾也碎裂落地了,不過那些碎片並沒有安靜地躺在地上,而是化為黑氣又在空氣中散開了。

澹臺芸從窗外跳了進來,看著人魔說:“北宮師叔,真沒想到,再見你的時候你都成人魔了!”

夏玄月也從窗外飄然而至,她先去看床上,遆星河捂著正在癒合的胸口,痛苦地蜷縮在床角,而元氣大傷的薜荔和惡虎虛弱地依偎在一起,面對來者更加畏懼。夏玄月仁慈地說:“還不快走?”

薜荔一愣,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但就算這不是真的,她也要逃跑,所以再次跨上虎背,惡虎支撐著站了起來,向外奔去,出門後薜荔回眸看了夏玄月一眼,什麼都沒說,最終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人魔饒有興趣地盯著澹臺芸,說:“你不會也想說我叫北宮仲寧吧?”

澹臺芸覺得可笑,反問一句:“不然你叫什麼?”

“我……”人魔遲遲回答不出來,他越是思考這個問題就越是畏懼這個答案。

“好了,別浪費時間了!”澹臺芸伸手出去,對人魔說,“把李銀漢的東西還回來你就能記起自己為什麼是北宮仲寧了!”

作者有話要說: 20160727 22:41 校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