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桓在王府睡了一夜,倒也神清氣爽。回到位於韶州府的新家時, 已是第二天清晨。

這座宅子離越王府不遠, 周圍都是官員、豪紳的宅邸,顧行和高石買下這裡, 也是頗廢了了心思。

宅子佔地不是很大,是嶺南常見的前庭後院的佈局, 前庭疏朗開闊,入目是石沼橋廊、古木花藤,別有一番幽深別致的意趣。住宅設在後院,與前庭相對獨立, 但並沒有實牆間隔,而是以花牆洞門作為隔斷, 此時花牆上開著滿滿的月季,或紅或粉或白,引來蝶舞蜂飛,美輪美奐。

顧桓站在廊上,欣賞著滿院繁花, 笑著對顧行說:“阿行你可真能幹, 這樣的宅子, 就是比京中楊家的紫藤別院也不差了。”

顧行笑嘻嘻地說:“我就知道三叔你會喜歡!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跟著中人來看, 就喜歡上了這花牆, 偏還要強壓著喜意挑毛病,以免不好壓價。真是不容易啊!”

顧桓哈哈大笑, 拍著顧行的肩膀,說道:“的確是不容易!阿行你可真是大長進了。”

不僅是宅院,從下僕到屋內的擺設、出行的車、馬,甚至小船,都安排得妥妥當當,的確是用了心的。

顧行神秘地笑了笑,故意壓低聲音說:“我還有個大驚喜給三叔呢!”

顧桓挑了挑眉,問道:“是什麼?”

“你進去就知道了,就在廳裡。”顧行故意不說,吊著胃口。

顧桓失笑地搖搖頭,倒也不以為意,顧行是個妥當的人,總歸不會太出格,或者是個美貌的良家女子?

他一邊想著,一邊分花拂柳地穿過花牆洞門,走進正廳。

廳上的匾牌空著,顯然是等著主人來題字。

廳裡坐著一個人,低著頭正在品茶,因是逆光,一時看不清臉,從身形看卻是個男子。

顧桓鬆了口氣,卻又不禁有些失望,暗罵顧行有意誤導自己。

聽到腳步聲,屋內的人放在手中的杯子,抬頭向門外看來,清朗的聲音帶著喜意:“三弟,你來了。”

顧桓一愣,三步並作兩步地沖了進去,一把抱住眼前的人,激動地說:“二哥!”

兄弟倆久別重逢,都難掩激動,抱了好一會兒,才松開,相互打量了一翻,異口同聲地說:“你高了!”

三年不見,少年人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可不是都高了很多。

此時顧林已有十五歲,脫去了孩童的嬰兒肥,顯得眉目舒朗、玉樹臨風。

“二哥,你不僅高了,還瘦了!”顧桓嘆息著:“這些年過得可好?”

顧林拉著顧桓的手坐下,才笑著說:“我好得很,只是廣州府的人都有一個能力,就是怎麼吃都不胖,實在是天氣炎熱,肉都變成汗消融了。”

“胡說!”顧桓笑著說:“哪有那麼誇張,金陵不也是著名的‘火爐’,也沒怎麼樣。”

顧林連連搖頭:“不一樣!以後你就知道了。不過韶州是山城,樹木繁茂,倒比廣州涼快些。”

又嘆了一口氣:“從前在京中住著,不覺得什麼,離鄉日久,倒魂牽夢縈起來,只覺得故鄉樣樣都好。”

顧桓連忙安慰:“我這次來,帶了不少金陵土儀,二哥你先挑。”

顧林點頭說好,才一一問老夫人、父親、母親、大哥、大嫂、侄子侄女等人的情況。

說起來,顧桓住在賞星閣,很少到後院去,平日又要去文華殿讀書,和家人的接觸都不多。

顧楚的一兒一女,大兒子已經四歲,小女兒也有兩歲了,他也沒說過幾句話。

此時他努力地回憶著,一一地細說。

顧林認真地聽著,臉上帶著思念的笑容,聽到顧楚家的微姐兒時,遺憾地說:“可惜我這個做叔叔的,都還有見過這個侄女兒!”

顧桓嘆了口氣,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

顧林才振作了些,說道:“幸好你來了!”

顧桓回之一笑,轉開話題,問道:“鎮南侯府太夫人和侯爺的身體可還好?母親也掛念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