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朋友(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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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對於顧桓來說,時間就在他日日不輟的讀書習武中如白駒過隙。
隨著鄉試的逼近,求知堂裡的氣氛也日漸嚴肅緊張。鄉試即秋闈,因在八月舉行而得名。鄉試每三年舉行一次,得中者稱為舉人,每屆秋闈,全國中舉人者也不過一千人左右。中舉之後就有資格做官了,這才算是改換門楣,可稱“官宦之家”了。為此,許多人皓首窮經不得中舉,一旦中舉,就欣喜若狂甚至瘋癲。
對於丙班的小少年來說,鄉試與他們的關系原本不大。但因為韓文瑄和高廣英打賭的事,大家也跟著緊張起來。
這些小公子,許多也有兄長、朋友在國子監讀書,訊息靈通。不久就打聽到韓文瑄的父親韓光備了厚禮,帶著高子英去拜訪國子監祭酒,請了一位姓傅的博士給他上課。
這位韓大人對外侄,可真是費盡心機、用心良苦!
要知道國子監博士是正五品,掌教三品以上官員、國公以上勳貴子孫及從二品以上高官曾孫。
請博士單獨給高廣英開小灶,這是力求一舉而中的架勢。
小夥伴們得知後對韓文瑄深表同情,紛紛安慰他,倒是韓文瑄一臉淡定:“科舉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我不緊張,緊張的是他們。”
眾人紛紛點頭認可,顧林一臉神秘地說:“是不必緊張,我找人抄了一份高廣英的文章,拿去問我大哥,我大哥說……”故意賣了個關子,見眾人都好奇地看著他,才一臉促狹地笑道:“我大哥說……狗屁不通!”
“哈哈哈……”大家都笑了起來。
笑過之後又對顧林有些刮目相看,沒想到他還有這份心意。韓文瑄對顧林感激一笑,領了他的情。
一轉眼到了八月九日,鄉試第一場開考。考試分三場,分別於八月九日、十二日和十五日進行。第一場考“四書題”三道,“經義題”四道,還要賦五言八韻詩一首;第二場“論”一道、“判”五道、“詔、誥、表”一道;第三場“經史”、“實務策”五道。
由考題可見,科舉選拔的,不僅是飽讀詩書之士,還是當官的人才,三場考下來,能中舉的,也都不是泛泛之輩。
求知堂中,甲班、乙班的師兄們參加科考,丙班的小公子們也迎來他們的季考。
此次季考,顧桓進步神速,排進了前五,先生都說他若能繼續努力,明年童生試可期。自從練了《無名訣》後,顧桓的記憶力強了很多,加上勤奮不懈,經義方面一日千裡。倒是賦詩,雖然已懂得句法、用韻、平仄等規矩,做出來的詩卻毫無靈氣,正如謝老夫子點評:“匠氣十足!”
好在科舉不以詩詞為重,到時候能寫一首中規中矩的“賦得體”就罷了。科舉之中的賦得體以歌功頌德為主,本來就難以出彩。
而顧林天性爛漫,在詩詞上頗有天賦,寫的詩被先生評為“甲等”,同窗們傳閱觀摩,都稱贊不已,經義卻平平,總成績排在十名開外。
至於第一名,韓文瑄還是當仁不讓。
桂花飄香時,鄉試放榜了,人稱桂榜。中舉的學子們忙著以文會友、交結同年,參加巡撫大人主持的鹿鳴宴,席間唱《鹿鳴》詩,跳魁星舞,不亦樂乎。
季考後,萬壽節臨近,學堂放假了。高廣英不出眾人所料地落榜了,惱羞成怒地去韓家鬧了一場。
考了第五名的顧桓得了聞氏親手做一套衣衫,考了十一名的顧林也得了老夫人、楊夫人的獎賞。
考了第一名的韓文瑄卻迎來了一陣狂風暴雨。
韓家的書房內,韓光在書桌前來回踱步,端方肅穆的臉上隱含著一絲怒色。高氏垂著淚,不時地擦拭,已是徐娘半老,哭起來卻還是嬌嬌怯怯,淚如滾珠。
韓文瑄一進去,就聽見高氏哀怨地泣道:“廣英那孩子素來心直口快,並無惡意,瑄兒何必和他計較,立什麼賭約?累得他心裡緊張,發揮失常落了榜!”
韓文瑄聽她的顛倒黑白,冷笑:“照繼母說的,那所有舉人靠的都是運氣了?再者,我又沒有立賭注,又不要他跪下叫我哥哥!他緊張什麼?無非是著急想要羞辱我罷了!”
高氏一噎,垂首不語,默默抽泣。
“怎麼和你母親說話?”韓光瞪了韓文瑄一眼,怒道:“總歸是你無禮在先,他才出言無狀。你對你母親和表兄的態度但凡放尊重些,哪還有這些事!”
這話一出,高氏哭得更委屈了。
韓文瑄一陣膩煩,嘲諷道:“父親是大理寺卿,自然是明辨是非的,總該知道此事誰是誰非,若是要偏幫,我也無話可說。父親說怎樣就怎樣吧。”
韓文瑄挺直著脊背,冷眼看著這一切,如看一場鬧劇,一副任君處置的樣子。
人前淡然的韓文瑄,也有其傲氣倔強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