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光聽到韓文瑄嘲諷的話,再看到他臉上譏誚不屑的表情,心中更是煩躁惱怒。

這個兒子如同他那不合時宜的母親一樣,永遠這樣一幅表情,永遠別想看到他對自己恭順謙卑!

韓光無法反駁,最終不過不著邊際地訓斥了韓文瑄一頓,把他打發走。高氏低頭抹淚,看不清表情。

放假之後,顧桓將更多的時間放在了習武上。文武之道,一張一弛。修習《無名訣》的好處,已經顯現了出來。

他每一天都充實而忙碌,卻感到精力充沛、神清氣爽,讀起書來也是事半功倍。最令顧桓滿意的是,他的個頭也比數月前高了一截,已經趕上顧林了。渾身肌肉勻稱,如蓄勢待發的獵豹一般,積蓄著力量,又如待出梢的寶劍一般,暗含鋒銳。

顧桓忙著讀書習武,顧林素來不喜讀書,對習武也不敢興趣,不是在屋裡和大小丫鬟們玩笑,就是出去與相熟的同窗們相聚,吟詩作賦。兄弟倆有好些日子沒有同進同出了。

一日顧桓正在校場擊打樁時,卻遇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楊家三房的小公子楊濱。

楊家三兄弟本來就是“奉旨讀書”,不以讀書為業,秋闈也不參加。

大房的楊潤風流不羈,喜音律歌舞,是玄音閣的常客,傳言還是清音公子的入幕之賓;二房的楊滸與其父親一樣靈活機變,擅長處理庶務,常在奇巧居來往,處理南來北往的貨品進出;三房楊濱年紀不大,卻最愛練武,平日裡請了武師在家中學習,家中護衛都說他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時常輸給他。他心裡明白,護衛們說的多半不是真的,因聽說了顧桓習武之事,特意過來切磋切磋。

顧桓聽了他的來意,也答應了。練了那麼久,他也想知道自己的進度,雖然顧統領經常誇他,他也是將信將疑。

兩人擺好架勢,互相抱拳行了一禮。楊濱生得雄壯,大喝一聲,先發制人地揮拳向顧桓擊去。

顧桓身形一側,躲了過去。

一擊不中,楊濱正要回身出拳,卻感到肋下一陣劇痛,顧桓的手肘狠狠的撞在其上。

只聽得“砰”的一聲,楊濱摔倒在地上,只覺得頭暈目眩,還沒回過神來。顧桓的速度太快了,他甚至沒有看到他的動作,就被擊倒了。

蔚藍的天空很美,楊濱卻無心欣賞,他整個人都呆滯了。

他被顧桓打倒了?他五歲習武,常年不輟,竟然比不上只練了三個月的顧桓?

這真是他人生中遇到的最大的打擊。

“你還好吧?”顧桓伸手,把他拉了起來。

楊濱這才回過神來,揉著肋下,難以置信地說:“你果真只練了三個月?”

顧桓點點頭,毫不謙虛地說:“顧統領說我天賦出眾。”

楊濱一陣牙酸,恨恨道:“我最恨天賦出眾的人!”

顧桓笑笑,領著楊濱到了賞星閣。他習武以來,聞氏就給他常備著傷藥,此時正好給楊濱用。好在楊濱也不是小氣的人,邊齜牙咧嘴地喊疼,邊請教顧桓練武的訣竅。

顧桓就撿著能說得說了。

楊濱第一次輸了不服氣,過後又來討打了幾次,最後幹脆過來和顧桓一起習武,兩人不打不相識,一來二去倒成了好朋友。

兩人一起出遊過幾次,這日楊濱又邀請顧桓去看馬球。

“如今各地藩王大臣進京,王子皇孫、貴族公子雲集,京城的馬球場都提高了賽事彩頭,場外觀賽的人還可以下賭注,連外省的馬球隊都吸引來了不少,盛況超前!”楊濱興奮地說:“後日平郡王府的馬球場就有一場比賽,參賽的兩隊,一隊叫‘鳴沙隊’,他們的東家是皇商袁家,世代行走西域,有專門的護衛馬隊,手上是見過血的,這只馬球隊也都是好手。另一隊是“五柳隊”,是平郡王世子帶隊,裡頭全是世家公子中的好手,都是延請名師教導的,這場比賽想必精彩,你要不要去?”

顧桓很感興趣,這和前世的職業聯賽挺像的,因此笑道:“當然要去,我還沒見過真正的馬球賽是什麼樣子呢!我去和二哥也說一聲。”

楊濱點點頭:“當然要叫上他。大表哥就算了,他向來嫌棄馬球賽吵鬧。要我說,讀書有什麼要緊,這才是正經事呢!想當初,大唐何其強盛,渤海、高麗、倭國都和大唐比賽馬球。我在父親那裡看過一副《便橋會盟圖》,還有專門描繪唐、突厥兩國進行馬球比賽的場面呢!等我大些,也親自下場,和外國人比賽去!”

“果然志向遠大!”顧桓笑著打趣。

顧桓回家後,就去瑞恩堂邀請顧林。

顧林聽了此事,果然也很感興趣,笑道:“曹植《名都篇》中就有“連騎擊鞠壤,巧捷惟萬端”,我早想去見識見識馬球賽的盛況了。只是過去老太太總說我小,不安全。既是世子姐夫的帶隊比賽,我當然要去給他助威喝彩,想必老太太、太太不會反對,我這就和他們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