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公主的目光飄向了我,挑了挑眉,同時抬起了左手。

鬥獸場的另一扇鐵門緩緩挪開,與獅虎相對,另一邊放出了一條巨蟒!巨蟒的紅瞳在黑暗中散發出獵殺者的光,女孩哪有不害怕蛇的?巨蟒的出現另好幾個女孩當場崩潰,早已忘記了先前我與她們說的隊形,她們在賽場上無助地奔跑。

可沒有人能在比賽結束前逃出鬥獸場。

饑餓的獅虎當場咬死了落單的兩個女孩。

我的心落到了冰點。

不,我現在還不能附身阿曇。我即便附身,也顧不上保護脫離我保護範圍的女孩。更重要的是,阿藻所說的那個怪獸還沒有出現,我有理由相信第二輪會是我與那怪獸廝殺。如果我現在貿然附身,備戰席上的我便會消失,而我劍靈的身份就會暴露;以胖公主的惡趣味,原本拿來對付我的怪獸很可能被提前放出,用來對付那些女孩。

我也想過透過靈體化脫離手銬,然後殺到胖公主的席位上以她為人質救出所有人。但是,這個方法也有兩個弊端。第一,與阿曇解除劍誓的我靈力正在持續下降,靈體化後,我只會比現在更虛弱,胖公主身邊全是高手,我可能根本無法靠近她;第二,就算我成功以這種方式幫助所有女孩逃出鬥獸場,她們也將被皇室追殺,我不可能保護她們一輩子。

唯一能讓所有人活下來的方式只有贏得比賽。鬥獸場中,無論是死刑犯還是奴隸,只要贏,就能獲得自由。這是角鬥的規則,四海皆知,流傳百年,即便是胖公主也不能任憑自己的喜好改變這條鐵律。

阿曇!

她顯然已恐懼到了極點,她的面容極度扭曲,站在原地,竟無法移動腳步。可她卻沒有呼喚我,即便害怕到了這種程度,她依然獨自堅持。

迫於利維坦在她身上留下的龍神遺跡,獅虎和巨蟒都不敢主動攻擊阿曇。場面一度像是被暫停了一般,僵持不下。如果阿曇不主動出擊,她們依然無法贏得比賽。僵局持續得久了,我也不敢保證主辦方會不會想出什麼別的變態法子來刺激戰場。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猛獸也會降低對阿曇的畏懼,它們若是餓極了,說不定會不顧龍神的威懾,發起攻擊……

“弓箭手,”胖公主發令道,“看起來我的寶貝們在害怕中間那個黑發少女。”

弓箭手跪下道:“是否需要在下射死那個女子?”

胖公主眯了眯眼,“不,留著她,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局面呢,殺掉就不好玩了。你隨便射死一個女的,刺激一下她們,不然觀眾可就要無聊了。”

“住手!”

咻——弓箭手放出了箭。

我強行催動靈力爆發出一道風箭,改變箭矢的軌跡,可目標群太大,箭矢還是射中了場上一個女孩的小腿。

“阿曇,殺!!!”我用盡全力吼。

阿曇向前走出一步,霍然舉起長矛!

她與阿藻交談了幾句後,兩人背對彼此,分別走向了獅虎和巨蟒。

阿藻高聲尖叫,剎那間,恢複了精靈的完全形態,整個人散發出耀眼的湖藍色光芒。她用靈術變幻出一根幻笛,吹奏出精靈族的某種樂曲,巨蟒暫時受到樂曲的控制,靜止不動了。她是在為阿曇爭取時間!畢竟阿曇同時應對兩只猛獸的話,毫無勝算。

獅虎被阿曇逼入角落,阿曇鼓起勇氣用長矛在獅虎的脖子上一刺。只是獅虎的皮毛厚實,這一擊只在它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血痕,反而激怒了它。猛獸開始嘗試攻擊,伸出了比阿曇的頭更大的利爪,眼見那一掌就要拍在阿曇的頭上,她在地界錘煉出的敏捷和實戰智慧起到了救命的作用,她順著來勢舉起長矛格檔,卻並不直接與之對抗力氣,巧妙地撥開了獸爪。

阿曇的長矛以逆時針的方向不斷攻擊連績襲來的利爪,讓猛獸撲了個空。她大口大口地喘息,在場上稍作休息,與此同時,另一邊的巨蟒開始扭動身軀,阿藻的靈術面臨衰竭的危險。

“啊!!!”

場上的一個女孩忽然不要命似的奔出了安全區域,手持長劍,沖到了戰鬥圈內。

她的劍法雜亂無章,卻鼓舞了場上其他女孩。連續有好幾人勇敢地舉起武器,加入了對獅虎的圍攻中。

最先沖出來的那個女孩成功砍傷了獅虎的右前足。她難以置信地看著劍刃上的鮮血,顫聲說:“我、我學過一點點劍術,砍中了!我砍中了!”

真正的廝殺,卻與劍術課上的教習內容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受傷的獅虎忽然調轉方向,向那個女孩飛奔而來。女孩雙手握住了長劍,聲嘶力竭地大叫:“從下面刺它!我來掩護你!”

說完這句話後,她就握劍直面獅虎而去。

可是,女孩揮劍的力道與真正的猛獸之力相比,本就是以卵擊石。

我眼睜睜看到女孩像破碎的蝴蝶一般,被猛獸的頭顱撞上了天空,她的血在空中留下的一道紅色的弧線,軟綿綿地掉在了鬥獸場的邊緣,再也沒有站起來……

她死了。全場觀眾的叫好聲連成一片汪洋大海。

我心中猛地一痛,陷入了由無數看客的眼神組成的、那比北海和冰川更冰寒的海洋。我站在席上,眼中酸澀無淚,只能將手握拳放在心口,以煢孑的最高禮節致敬這位勇敢的戰士。

同時,阿曇一個翻滾,從獅虎身下溜過,又飛快地站了起來,途中反手一刀刺中了沒有皮毛保護的肚皮。她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嘶鳴的猛獸。在猛獸肚下翻滾的時候,時間之短暫,她甚至根本沒意識到肚皮的具體方位,但攻擊卻精準得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