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楊廷和看了王陽明一眼,眉頭微微一皺。

倒是劉宇嘴角一翹,流露出幾分笑意,反應過來之後便向著朱厚照道:“陛下,臣附議,福建、陝西兩地需要大量官員填充,介時朝廷官員儲備必然不足,所以王閣老奏請加開恩科,為朝廷取材,實乃大善。”

朱厚照眉頭一挑,目光落在李東陽、楊廷和二人的身上道:“此事幹系重大,不知兩位卿家以為如何?”

李東陽、楊廷和幾乎是毫不猶豫的便道:“臣附議。”

加開恩科這種惠及天下士子的好事,平日裡想求都求不來,畢竟這恩科也不是動不動想加開就加開的。

許多士子為了科舉,數十年都未必能夠遇到那麼幾次恩科。

可以說一旦天子流露出加開恩科的意思,朝堂上下絕對是沒有幾個人會反對,因為誰都清楚,一旦站出來反對,那麼就等同於斷絕天下士子科舉的途徑,必然會為天下士子所唾罵。

到時候不說遺臭萬年,怕是也要名聲掃地,為天下士林所咒罵。

無論李東陽、楊廷和心中怎麼想,除非是天子自己表示反對,否則的話,他們必須要表示贊同,如此才能夠面對天下士林中人。

只是很明顯,這件事由王陽明提出,一旦天子點頭答應下來的話,那麼到時天下士子必然會對王陽明這位幫他們爭取了一次科舉考試的機會的閣老感恩戴德。

王陽明在士林之中的聲望必然會陡然高漲。

看了眾人一眼,朱厚照微微點了點頭道:“既然諸位卿家都沒有什麼意見,那麼王卿家所奏請加開恩科之事,朕便準了。”

說著朱厚照看了王陽明一眼道:“既然此事由王卿家奏請,那麼此次恩科就由王卿家你全權處理安排,務必要為朝廷選拔一批可用之才。”

王陽明恭敬的向著朱厚照一禮道:“臣謹遵陛下聖諭。”

不少人聞言皆是用一種羨慕嫉妒的目光看向王陽明,雖然說這次的恩科的主考官還未定下,但是看著架勢,恐怕會試主考官是王陽明的機率相當之大。

若是王陽明成為了這一屆恩科的主考官,那麼到時候凡是這一屆高中的進士,皆被預設為王陽明這位座師門下,無形之中便一下子充實了王陽明的底蘊。

就像李東陽、楊廷和、謝遷、劉健他們為什麼號稱門生故吏遍佈朝堂呢。

所謂的門生其實大多都是他們曾任某一屆科舉的主考官,一屆士子做為門生,再加上同窗故友,很輕鬆的就能夠在朝堂上下編織出一張人脈關係網出來。

王陽明、劉宇他們如今貴為內閣閣老不假,但是真要說人脈關係的話,自然是無法同李東陽、楊廷和他們相提並論。

王陽明在朝堂之上的人脈至多也就是一些同窗罷了,可不比李東陽、楊廷和他們門下眾多門生。

但是這次恩科明顯就是一次機會,只要王陽明能夠成為這一屆恩科的主考官,那麼要不了幾年,隨著這一屆所取士子進入朝堂,可以想象,王陽明在朝堂之上必然會獲得大量的支持者。

下朝之後,朱厚照特意將王陽明給留了下來。

御書房之中,朱厚照示意高鳳給王陽明賜座,王陽明謝過天子之後便坐在下首。

看著王陽明,朱厚照帶著幾分訝異的道:“王卿家今日怎麼突然之間提及加開恩科之事?”

王陽明深吸一口氣,衝著朱厚照拱了拱手道:“回陛下,此非臣之意,而是李太傅的意思啊。”

朱厚照聞言不由愣了一下,驚訝的道:“什麼,你說著是李卿讓你奏請朕的?”

王陽明微微點了點頭,說著王陽明自袖口之中取出一份信函,一旁的高鳳連忙接過,然後小心翼翼的遞給天子。

只聽得王陽明解釋道“這一封信函是臣昨日收到的。”

朱厚照開啟信函看了看,立刻便明白了過來,為什麼王陽明會一點徵兆都沒有的突然當中提及加開恩科之事,感情這是李桓的提議啊。

看著信函之中的內容,朱厚照嘴角漸漸的盪漾起幾分笑意道:“李卿信中所言不無道理,不說福建、陝西兩地被其大殺一通之後,急需大量官員補充地方,就說前番受到謝遷、劉忠等人謀逆大案牽連,朝堂官員也是落馬無數,同樣官員奇缺。就是王卿家你想要在內閣之中站穩腳跟,在朝堂之上擁有一席之地,也需要一些幫手。”

對於朝堂之中官員結黨,說實話,歷朝歷代都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只要不是危及到皇權,天子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如今朝堂之中的情形就是文官集團同式微的閹黨相爭的局面,如果說不是朱厚照將王陽明簡拔進入內閣,再加上拉偏架,怕是朝堂之上,還是文官集團的一言堂。

李桓的意思朱厚照心中已經明瞭,說白了就是想要讓王陽明在朝堂之上另立一系,到時候朝堂之上就會形成以楊廷和、李東陽為首的一派,以劉瑾為首的閹黨,再加上王陽明為首的一派,三派相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那麼天子的處境將會好上許多。

王陽明靜靜的坐在那裡,靜等天子的反應。

朱厚照看了王陽明一眼,嘴角露出幾分笑意道:“既然如此,那麼這次恩科會試的總考官便由王卿家你來擔任吧。”

既然明白了其中的緣由,朱厚照自然清楚該如何做才能夠將這一次的恩科效果達到最大。

王陽明吐出一口氣,哪怕是他修心養性的功夫極強,定力非常人可比,但是在天子開口,許他一屆科考主考官的時候,王陽明仍然是忍不住心中泛起波瀾。

就見王陽明起身向著朱厚照拜了拜道:“臣王陽明,拜謝陛下,臣定然會為我大明選拔幹練可用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