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太空的莫扎特》源於我內心的一種東西,源於我個人對代際關係的親身體會和觀察。我跟我父親的關係曾經困擾了我很久,我想用這樣的一部電影把它展現出來,其實我們每一個創作者都是在用作品同自己和解。”

影片開頭的第一幕,也直觀地展現出了在中產“雞娃”焦慮之下的家庭縮影。

夜晚的居民樓,每一層都有不同的孩子正在進行特長培訓:京劇、臺步、舞蹈、武術......隨著鏡頭的逐步上移,我們看見兒子任小天正在鋼琴桌前“摸魚”:他一邊談著《小星星》,一邊偷偷看著天文雜誌。而這種伎倆也被父親一眼識破,由此引發了父子間的第一次爭吵。

作為兒子追逐“天文夢”路上的最大阻礙,父親任大望擁有一個太過刻板的形象:離異的單親爸爸,年輕時組過搖滾樂隊卻最終成為保險銷售。他將自己的全部寄託放在兒子學習鋼琴上,一切只因自己認為學鋼琴更容易出人頭地。

導演與編劇在這對父子關係上設計了本片中最基礎的一個矛盾,也試圖透過父子倆的多次爭吵來引起家長對於教育方式的自省和反思。

然而,這樣的家庭矛盾放在現在,則實在有些而刻意為之。

“天文夢”並不離經叛道,影片中衣食無憂的中產家庭也並非難以支撐鋼琴與天文這兩個夢想。

陳思誠少年時期所接受到的、來自於父輩的教育理念早已不同今日。

當主打奇幻與未來感的電影卻仍然呈現著過時的代際衝突時,觀眾並不能從這樣的反面教育中引發對自身教育方式的思考。

老生常談的套路難以帶來新意,懸浮的故事情節也不足讓人入戲。

被過度渲染的代際衝突在最終和解時不過輕飄飄幾句臺詞。

家庭關係中相互體諒、各有讓步的溫情一面並未得到展現,徒留父親說教時的聒噪與吵鬧。

在“吉祥物”與笑點之外,觀眾需要什麼?

上映之前,《外太空的莫扎特》曾被認為是足以點燃低迷暑期檔的火種。

醜萌的吉祥物、共性的家庭矛盾、酷炫的科技感特效、密集的笑點......

在片方放出的預告片中,這些內容足夠吸睛,也足以吸金。

雄心勃勃的陳思誠也曾構想:拍攝“外太空”系列,用充滿想象力的電影陪伴下一代孩子的成長。

那麼,由作為根基的第一部《外太空的莫扎特》觀之,這樣的電影可以起到陪伴的作用嗎?

對於前來觀影的孩子們來說,這並不是一部晦澀難懂的電影。

校園生活與家庭生活的呈現具有貼近性,情節中埋下的笑點也確實能夠讓他們捧腹大笑。

刻板的家長、教條的老師在該片中近似詼諧的丑角,外星人“莫扎特”則以玩偶的形象吸引著孩子們的注意力,不斷勾起他們觀看的興趣。

這些元素的運用確實討巧,能夠給孩子們帶來輕鬆、有趣的觀影體驗。

但浮於表面的排列組合,讓成年人感受到的,是刻意的算計,而非自然的真情。

莫扎特”本可以是一個詩意化的符號。

它從音樂中汲取能量,給孩子們造夢,也幫助他們從疲憊生活中出逃。

但在本片中,它工具性的一面被刻意強化。

足夠精緻的特效能夠帶來一定的視覺刺激,卻不能幫助觀眾與影片中的角色建立情感連線。

正如《獅子王》中木法沙對辛巴的守護、《海底兩萬裡》中小丑魚馬林對尼莫的尋找,這些讓無數成年人至今回憶起來仍閃閃發光的兒童電影,並非因為畫面的精緻才讓人念念不忘。

打動我們的,是故事,更是故事中流淌的真情。

而陪伴式的電影,也正因為這一點真情,才能存留在無數兒童與成年人心間。

當長達兩個小時的電影結束,我們的腦海中走馬觀花般回想起影片的一幕幕。

碎片化的情節湊成斷斷續續的梗概,卻難以觸達心底,難以留下回憶。

太多的元素讓這部作品的內容不可謂不豐富,然而雜燴之外,又剩下什麼?

或許,它缺少的,正是一點點能夠直抵觀眾內心的共鳴之感。

而這種共鳴,從發於生活,又歷久彌新的真情而來。”

劉尚說完又問韓露:

“你怎麼看?”

韓露露出不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