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不像?

如果我們看一部周星馳電影,首先就是不把它當真事,但你進入我的電影,你會把它當成真事,當成生活中有可能發生的事。

這是不同創作者的基本出發點。我的前提就是要保證人物的真實性。

劉尚:

像你說的,這部電影裡張譯在遇到的各種特別現實社會的事兒,他只是想和女友一起生活;

而在劉燁那部分,涉及到他的祖墳又如何如何。

影片至少有這樣兩個點的設計,讓它超脫於單純犯罪懸疑的型別片,賦予一些更大的社會背景,這是怎麼考慮的?

曹保平:

這就是你的電影不一樣的地方,簡單的型別片或商業片是不需要考量這些的。

商業片需要簡單的善惡、低齡化,給出好和壞的基本概念。

但大多數劇情片是現實主義的,就是合理性和真實性,就是生活中像不像。

事實上是我們做得不夠好,如果我們做得好,都應該有你剛才說的這些,專業術語講每個人物都有他的前史。

一個好的劇情片的話,人物前史要比故事進行中的90分鐘裡下的功夫更多。

我們現在在做的一個劇本,恨不得有十萬字的人物前史,最後只用一萬字在90分鐘裡寫那個人物的故事,但這十萬字是必須要做結實的。

《追兇者也》裡張譯的前史,必須要給出部分交代,這個人要特別像你周圍的人,如果不給出前史,張譯只剩下一個符號:一個殺手,喚不起你的同理心。

對他沒有情感投射,就一個概念,他為什麼跑這裡來了?他以前經歷過什麼?

這些會喚起你的情感,他的所有行為會令你產生同情,所以人物會感動你。

沒有這個的話,他在裡面要達到的目標失敗了,你只是覺得他挺傻逼的,最多就這種感覺。

劉燁也是,你給了所有前史,會使你的人物更豐富,更有質感。

劉尚:

現在市場上貼近現實主義的電影還是少,大部分就是把情節堆出來就完了,它真的沒有太豐富的背後動機和前史。

另外,看《烈日灼心》的時候,可能有的觀眾會惋惜裡面有的人不該死,《追兇者也》也是,覺得張譯不該是那樣一個結局,有一種生活的無力感,這是比較深沉的情感。

但現在市場上的很多片,只要給觀眾看到有小鮮肉,有激烈的打鬥和搞笑,觀眾就覺得爽,你會不會擔心觀眾看了《追兇者也》覺得沒爽到?

曹保平:

看你是喜歡高階的爽還是低階的爽。

當然,你要尊重觀眾,觀眾進入影院是要滿足某種情緒的宣洩,比如《速度與激情》《美國隊長》等等,這種爽,是生理的滿足。

我希望做到生理和心理的雙重滿足。

還有的電影更高階,比如阿巴斯。

有走得更偏的,只求心理的滿足。

波蘭斯基的《殺戮》,我剛看的《完美陌生人》,我覺得這些電影才叫有技術含量。再比如《通天塔》《這時對那時錯》,透過心理的爽就能震撼你,遠遠強大於看《速度與激情》。

它完全不需要調動純粹生理的滿足。

我就是選擇在這兩者之間的交合點,所以純粹的生理快感不是我這個電影去追求的了。

劉尚:

你追求的這個角度,在市場上的覆蓋面其實已經足夠了。

儘管不是最大的,但在商業上能夠自給自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