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再無人敢為他撐傘。他也從來不需要……

雨中,他白色的身影,正撞上進來的李穆。

懷恩為李穆撐著大大的油紙傘,便是自己身上溼透了,也不讓主子淋一點雨。

相形之下,站在雨中的周令儒倒顯得像個孤兒,連一個為他撐傘的侍從都沒有的孤兒。

父母雙全的,未必覺得家中溫暖;好穿白衣的,心間未必有清風朗月。

李穆皺眉,張了張口,卻又什麼也沒說。

他是心疼周令儒的,因為他明白他的孤獨。他們曾惺惺相惜,彼此依靠和慰藉。如今……那樣的關係已經不純粹了。

周令儒亦沒有多做停留,顧自往自己的扶雲軒走了去。

他走後,李穆也重新邁開步子,徑直往周放書房的方向。懷恩緊步跟著,很是小心。

書房內,周放桌案上的字畫已換成文房四寶。外面的雨再大,雷聲再想,也不影響他寫字的意趣。

李穆獨身進去,彼此都免了那些虛禮。

他瞧見他寫下了氣勢磅礴的四個大字:

天下歸元。

字已寫好,周放呵著氣,等它幹,一邊道:“殿下能全須全尾地走出大宗正院,想來倒是有些氣運在身的。”

李穆則是不以為然地笑了一下,道:“非是我氣運好,而是姨父和太子把我逼得太緊了,事極必反。”

周放冷哼一聲,倒也不在這過去事上爭輸贏。

“便說說你的來意吧!”他端直了身,正視了李穆,又做猜測:“可是來勸我倒戈的?”

他饒有興致的樣子,怕是盤算著等到李穆勸他之後如何拒絕呢吧!

“姨父有此一問,莫道是為自己選擇了太子而後悔了?”李穆本無心勸他,卻不妨諷刺諷刺他,“可惜啊,背棄過我的人,我是不會再接納的。”

聽言,周放的嘴角還是不自覺抽動了一下。

“誰道我後悔了?從小到大,你可曾見我為一件事後悔過?”說著他忽又皺眉,轉了話頭道:“卻也有一件,那便是答應你姨母,親自教養你長大。”

李穆的心,終還是被刺痛了。

“我知道姨父一直在找什麼。”他兀地轉了話題。

於周放聽來,這話很有些沒頭沒腦。但他心裡頭還是一驚,有件事呼之欲出。

“就憑姨父手裡頭那張輿圖,你這輩子也找不到南疆王墓。”

李穆說的,果然是這件事!

“你……何出此言?”周放兩隻眼睛像禿鷹一樣銳利。他緊盯著李穆,不放過他每一個神情變化。

“你那張輿圖,只是別人拓印給你的。”李穆也不怕告訴他,“真正的輿圖在一張羊皮捲上,內有玄機,是拓印不出來的。”

一聽“羊皮卷”三個字,周放的眼眸便亮了。他何嘗不知自己手裡的只是拓印出來的!而自前朝便流傳下來的輿圖,恰在一張羊皮捲上……

“你拿到了那張羊皮卷?”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李穆,目光裡亦充盈著炙熱的期待。轉念,他又直接問李穆:“你想要用它從我這裡換取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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