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朝風便將頭埋在她的脖頸處,“嗯”了一聲。

安解語就抱著他的頭,輕輕拍著他的後頸.問道:“夢見什麼了?如果害怕,就說出來。講出來以後,就不靈了,便不用害怕了。”

範朝風只含糊道:“我夢見你不要我,跟人走了。”又把她摟得緊緊的,似乎怕她馬上就要跑掉。

安解語便覺得心底深處一向堅硬無比的硬殼被敲碎了,露出那柔弱而全無防備的內裡,便也只緊緊地回摟住對方.保證道:“我不走。我絕不會離開你。——除非你不要我了。”

範朝風眼角便有些溼潤,又不想讓安解語瞧見,便偷偷蹭到安解語睡袍的衣領上。

安解語面板最是敏感。睡袍衣領上微有些溼意便立刻感覺到了,就又好氣又好笑,用力將對方埋得深深的腦袋掰了出來.只拿了枕邊的帕往他臉上一蓋,便裝作沒事人一樣道:“該起床了,還只是瞎混。——我這帕有些舊了,給我扔到那邊的不笸籮裡去。”

兩人就嬉鬧了半日。直到秦媽媽和阿藍過來叫二人起床,說是則哥兒和純哥兒快回來了,一會兒便要開早飯,兩人才起床洗漱了,出了外間。

那邊鎮國公便帶著人回了元暉院,卻是習慣性要去小程氏的院,走到院門口,突然想起來昨夜的一切,便改了主意,去到程氏的正房。

程氏起得早,己是用過了早飯。突然看見國公爺進來,喜從天降,便趕緊上前道:“國公爺今兒起得早。”又問道:“可是用過早飯?”

範朝暉道:“未曾。你讓人給我炊點熱水過來,我要洗個澡。——昨夜事忙,一夜未睡。洗完澡,我要在這裡歇一會兒。”

程氏壓抑住心底的激動,只應了一聲,便親自去找了婆吩咐下去。

程氏的大丫鬟塵香也趕緊去小廚房,讓人再做了國公爺喜愛的飯菜送過來。想著國公爺忙了一夜,胃裡未免虛空.就又自作主張,讓廚房端了青紅蘿蔔羊肉湯過來。因是冬日,各房小廚房裡的羊肉湯就沒有斷過。這邊只用加上切好的蘿蔔,很快就做好端了上來。

範朝暉吃過之後,便去書房理了小半個時辰的事,才出來到程氏正屋的淨房裡。

塵香便守在裡面,備好了胰、澡巾和大衣裳。

範朝暉這幾年都在小程氏處起居。

小程氏院裡的人都知道,國公爺沐浴時並不喜外人在旁,小程氏又醋勁極大,因此向來無人守在淨房伺候國公爺。

程氏卻是不知此事,只暗示塵香見機行事。

塵香便應了,又回屋去換了身桃紅小襖,蔥綠柳裙,合羞帶怯等在淨房裡面。

範朝暉在臥房裡寬了外袍,只穿了衣進到淨房,就看見程氏的大丫鬟塵香打扮得花紅移綠,幹嬌百媚地候在淨房裡的軟塌旁。範朝暉眼前不抬,只吩咐道:“你出去吧。我不用人伺候。”

塵香的頭猛地抬起來,淚盈於睫,嘴角翕翕.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不要讓我說第二遍!”範朝揮抬高了的聲音有一絲嚴厲。

塵香趕緊低了頭,屈了屈腿,便快步出了淨房。

程氏在外間正心神不寧地看著落地鍾,只一眨眼的功夫,就聽見有人出了淨房,往外屋急步走來。程氏疑惑:怎麼這麼快?

塵香掀了簾,出到外間的時候,已是滿面淚痕。

程氏急道:“出了何事?”

塵香搖搖頭,哽咽道:“大夫人還是讓聞香去吧。”——奴婢沒有這麼大福分。”——聞香便是那許氏,曾是皇后指給四房的侍妾,卻被四夫人轉手送給了大房做丫鬟。程氏一度對聞香寄以厚望,卻現國公爺之後並未對聞香青睞有加,便只讓她在內書房待著,等閒不要到程氏的正屋裡來。——程氏生平最厭妖妖嬈嬈狐狸精一樣的女。可惜男人都吃這一套。

程氏咬牙道:“那就讓聞香進來伺候吧。”

塵香便拭了淚,先回房換了衣服,才讓人去內書房叫了聞香過來。再說那小程氏自除夕那晚傷了額頭,一直躲在自己院裡不出來見人。只忙著用各種偏方來消腫去疤,卻是都無甚效驗,就根有些洩氣。只是國公爺似乎也不嫌棄她,只要回到內院,還是會歇在自己屋裡,便也心裡好受些。只是昨日,她等了半者,也不見國公爺回來。到快天明的時候,實在忍不住,才和衣在床對面的塌上扛了個盹。

一大早醒來,便聽丫鬟捧香道,國公爺一夜未歸。早上回來,卻是去了程氏的正房,那邊小廚房又做飯,又炊水,似乎是要歇在那邊。

小程氏一口銀牙幾乎咬碎,就讓人給她梳洗換衣,又戴上一塊紫貂皮的抹額擋住額的燙傷,更增幾分英氣。自己對鏡照了照.也覺得人比花嬌,便扶了丫鬟,要去正房給大夫人請安。

那聞香被程氏叫了過來,略叮囑幾句,便讓她進到淨房裡,這次卻是沒有被立刻趕出來。

程氏在外屋等了一會兒,心下略定,就讓塵香守在正屋門口,自己帶了一些婆丫鬟,要去看看兩個女兒。

小程氏扶了丫鬟來到正房門口,卻見大丫鬟塵香守在門口。平日裡往來回事的丫鬟婆一個不見,就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