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元宵 中(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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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香只木木地守在門口,對扶著小丫鬟走過來的小程氏眼都不抬。
小程氏自是知道塵香的心思,也曾許諾要幫塵香一把手,不過塵香更願意貼著大夫人,對小程氏的主動交好並不上心。
今兒塵香又受到沉重打擊,多年的心願今日終於成了泡影,就有些心灰意冷的意思,將那以前謀算過的爭榮誇耀之心盡皆散了。
小程氏看著塵香也不如以前一樣,見人先有三分笑,就更是疑惑,便上前輕輕拍了塵香的肩膀一下,調侃道:“我們塵香姑娘今兒是怎麼了?可是誰得罪你了?告訴姐姐,姐姐幫你去出這口氣。”
塵香只正襟守在門口,低聲道:“姨娘說笑呢。塵香不過是奴婢,哪配跟姨娘做姐妹?”又半含酸意半有深意道:“配的上跟姨娘做姐妹的,可是在屋裡伺候著呢。”
小程氏心頭大震。
要說在給國公爺做貴妾之前,小程氏還曉得要在嫡姐程氏面前處處作低服小,千方百計地要跟了來做妝,做了貴妾之後,就算生下庶長,國公爺也並未對她另眼相看。除了對大夫人敬重有加,對屋裡的幾個妾室都一視同仁。可近兩三年來,國公爺卻只對她一人獨寵,就將她要獨佔國公爺的心養大了,是以她從未想過,還有別人爬到她頭上的時候。
小程氏便陰了臉,一甩袖,就要掀開門簾進正屋去。
塵香忙攔著她,高聲說道:“小程姨娘這是做什麼?”
小程氏用力將塵香推開,惱道:“我要幹什麼,關你一個婢女什麼事?——趁早給我滾開!”
一旁小程氏帶來的小丫鬟就幫著拉住了塵香。
塵香壓低聲音警告道:“聞香在淨房服侍國公爺。——小程姨娘可是要想清楚了再進去!”
小程氏已經被醋意蒙了頭,只憤憤地摔了簾進到正屋,就要向內室的淨房衝過去。
走到半路,卻見聞香忙忙碌碌地從淨房出來,還邊行邊問道:“國公爺在裡邊問是何事喧譁?”
小程氏看見聞香粉面泛紅,眼角含春,一幅剛做過虧心事的樣便痰迷了心,脂油蒙了竅,上去就扇了聞香一耳光,罵道:“你個小浪蹄,專會狐媚厴道討男人的好!——那麼離不得男人,怎麼不去章臺街掛牌去!”
聞香被打了個趔趄,便捂了臉,只躲在牆角哀哀地哭,就覺得分外委屈,今兒是大夫人特意讓她過來服侍國公爺,誰知進了淨房,國色爺便讓她出去。她也只好轉身要走,卻是走到淨房門口的時候,又被國公爺叫住了,只讓她在淨房門口對著門簾站著,聞香不敢不從,只戰戰兢兢地立在門邊,望著淨房的簾,聽著背後國公爺洗浴的水聲,覺得怪怪的,好容易聽見門外喧譁的聲音,國公爺才出聲讓她去看看,誰知剛出來淨房就被小程姨娘扇了個大耳刮。
聞香以前能進宮做宮女,自是良家,就算是在範府做了婢女,也從未有人當面對她說過如此難聽的話,就更是哭得哽咽難言。
範朝暉在淨房聽得分明,臉色立時變得鐵青,他就匆匆擦了擦,套上衣和外袍急步出了淨房。
小程氏對豐躲在牆腳的聞香還要上前再踢一腳,卻不妨斜地裡伸聘只大掌,將她用力掀到一邊,小程氏收勢不住,便撞到一邊並排擺毒害的一張紫檀木椅上,將那椅撞歪到後面的紅木小圓桌上,桌上擺著的一個半人高插著臘梅的青瓷大花瓶就被碰了下來,正好砸到小程氏身上。花瓶裡的水便灑了小程氏一身。小程氏額頭上的抹額也被掀了下來,頭上以前被火盆燎傷的傷口便經了水,立時疼得厲害。小程氏撫額抬頭,卻看見是國公爺站在聞香身邊。
剛才動手的原來是國公爺!——小程氏心裡就不是一般的恐懼,這個男人,不僅是她的夫,而且是她的天,她的命!她可以沒有父母,沒有孩,沒有姐妹,沒有兄弟,卻是不能沒有這個男人,她心裡只有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心裡也只能有她!
想到此,小程氏覺得異常絕望,只睜大了眼睛看著立在對面的國公爺,湖藍的外袍微敞著,還能看見裡面雪白的衣,身形高大,氣宇軒昴。只那不怒自威的臉上,再也沒有了以前溫和憐惜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平靜,平靜到好象她是一個不相干的路人,又好像她只是他腳底的泥,隨時可以抬腳將她踢開。
而小程氏萬念俱灰,如萌死志的神情卻是牽動了範朝暉心裡最深的隱痛,他就不再看小程氏,只轉過了頭,對聞香道:“你先下去。”
聞香匆匆屈膝行了禮,趕緊離了這是非之地。
塵香正躲在外面側耳聽著屋裡動靜,知道國公爺讓聞香出去,就趕緊站到一邊來,又著急起來,剛才她讓元暉院的婆去大小姐的一塵軒給大夫傳話去了,正房裡鬧成這樣,大夫人要是知道了,一定不會饒了她。
大夫人程氏先去了繪歆的一塵軒,因今日是正月十五,範府午間家宴畢後,晚間便可以出去看元宵節的佛燈,流雲朝正月十五點佛燈的習俗自明啟帝始,已經成了流雲朝最熱鬧的節日。這一天,舉國上下,流光溢彩,歡騰盡夜。一般人家裡的青年男女也可趁此機會結伴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