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了,我中埋伏了!

宰予心中悔恨萬分。

他孃的,我竟然被夫子的繞後迷惑住了。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啊!

之前說了那麼多都是為了疊BUFF,他老人家原來在這裡等著我呢!

宰予心中設想過一萬種被罵的方式,但就是沒想到夫子居然會選擇閃現開團。

這次的確是我大意了。

夫子那麼聰明的人,怎麼會看不出我和孟孫何忌之間的貓膩呢?

宰予鬢角冒汗,仔細的思考著夫子所說的話,試圖從中尋找求生方向。

他想了又想,最後決定保持沉默,讓夫子先開口。

孔子見宰予久久不語,果然開口問道:“予啊!你為什麼不說話呢?”

宰予恭恭敬敬的拜道:“因為不說話就是我給您的回答呀。

當初您曾評價過衛國的甯武子,說他是:邦有道則知,邦無道則愚。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

甯武子這樣聰慧的人,當國家政治清明時,他就顯得聰明,當國家政治黑暗時,他就裝得很愚笨。他的那種聰明別人可以做得到,他的那種裝傻別人就做不到了。

我覺得這個道理同樣可以套用在能言善辯的人身上。

如果一個擅於言辭的人,想要保全己身,那麼最好的辦法莫過於裝作少言寡語、不擅言談了。”

宰予覺得這個回答已經相當完善了,至少他自己是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誰知道孔子聽完竟然微微搖頭:“予啊!你這是把我話語中的含義理解錯了啊!我對甯武子的評價,可不能這麼來解讀。”

這下不止宰予傻了,就連其餘弟子中都有人露出了茫然之色。

“夫子,難道您的話不是這個意思嗎?”

孔子搖頭道:“你們以為我是在稱讚甯武子的處世智慧,但我其實是在稱讚甯武子不與世俗妥協的愚笨啊!”

子貢疑道:“為什麼您不去稱讚智慧,反而要讚美愚笨呢?”

孔子緩聲道:“當初衛成公因為得罪了晉文公,所以被囚禁在了晉國長達兩年之久。

衛國國內的卿大夫們認為衛成公應該沒有希望活著回到衛國,於是就紛紛背棄了他,在國內另立新君。

唯獨上卿甯武子不願與他們同流合汙,而是選擇拋棄了衛國的高官厚祿,來到晉國為成公端水送飯,繼續輔佐成公。

晉文公想要在衛成公的飯菜裡下毒,結果卻被甯武子識破。他不懼晉國人的威脅,將這事宣揚出去,使得晉文公飽受各國指責,不得不釋放成公。

成公回到衛國後,對於甯武子百般信任,然而他在處理政事上卻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特別之處,看起來似乎與衛國的其他卿大夫沒什麼區別。

甯武子在治理國家上的智慧,是其他卿大夫很容易企及的,也很容易做到的。

但甯武子拋棄高官厚祿,選擇前往晉國繼續輔佐衛成公的‘愚笨’,卻是常人難以企及的。

這才是我說,甯武子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的根本原因啊!”

說完,孔子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學生,嘆了一聲道。

“天下間的聰明人何其之多,但甯武子這樣的‘愚人’又能有多少呢?難道他這樣的人物,還當不起我孔丘的一句稱讚嗎?”

語罷,孔子將目光重新投向宰予。

“予啊!你覺得我方才所說的傾覆是什麼意思呢?”

宰予小聲嘆了口氣,俯身拜道。

“學生一開始以為您所說的傾覆是危害己身。但經過您的這一番教誨後,我怎麼能不明白您的意思呢?

您說的傾覆,大概是德行敗壞,以致於危害國家、侵擾百姓吧?”

孔子微微笑著:“其實保全己身與修養德行並不衝突,如果連德行都毀壞了,那又該用什麼來保全己身呢?如果身體都被殘害了,又該用什麼來治理國家呢?”

宰予頓足俯身再拜:“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

孔子對宰予報以欣賞的目光,他褒揚道:“予啊!你的心裡,不是都很明白嗎?為什麼不去從意念真誠,端正思想做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