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鄭雲嫻收回鳳印和禁足的訊息傳出去,鄭雲情公然悔婚一事也洩露出來。宮中氣氛十分詭異,人人自危,生怕惹禍上身。

而東宮的形勢也異常險峻。

太子列位上座,謝元修等一干人已毫不見外地坐到右側的的位子上,他們正對著的是聞風而來的大齊朝臣,陛下誰都不見,他們全都奔湧到東宮裡來,烏壓壓坐了一片。

雙方劍拔弩張,誰都不肯退一步。

“殿下,此婚退下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如若強制王爺和公主成親,難保二人日後不會生成怨偶!”

禮部尚書姬玄機上前一步,“請殿下慎重考慮!”

謝元修拍案而起,雙目一凌逼問道:“當初是你們巴巴的跑到我朝稟明陛下求娶公主,如今悔婚棄約的也是你們!”

“現在鄙臣代我朝求個緣由都要被拒絕嗎?還是說——”

“大齊之帝欺我朝無人,以婚約戲耍一國,置公主淪為人後笑柄,舉國上下以此為嘲?”

他一句一句連珠帶炮,夾槍帶棒的讓人接不上話,甚至來不及想到應對之言。

秦老太傅氣的顫顫巍巍站起來,執杖怒罵:“簡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朝著裴隨月拱手:“殿下,固倫公主是老臣帶出來的學生,如今出了這種事情,委屈公主嫁給晉北王實非上選,即便勉強撮合也難盡如其意。”

他話鋒一轉,語氣頓時凌厲起來:“謝相真的是為公主鳴不平?你口口聲聲你朝陛下,舉國百姓,無不是想往大了鬧,和親本就是為穩固兩國邦交而生,誰先提起又有什麼關係,你字字句句意欲何為?!”

裴隨月在案上端詳著堂下爭論得臉紅脖子粗的一群人,素日朝堂之上治國論政也不曾激動過,甚至平日裡數月不曾說過一句見解的臣子今日都到了東宮。

不管是真心實意還是抱有目的,亦或是為了鄭雲情這個倚仗,都不能再放任下去了。

“此事是晉北王有錯在先,但即便如此也絕不是謝相可以拿來質問的理由。”

他起身將手中的摺子放到續風手中,凝眉寂色,說出的話溫和而攜著不容置疑的說服力。

“如太傅所言,此次戰事大齊作為戰勝的一方,有權力要求西戎割幾座城池或者貢上萬千兩貼補數萬幾於戰中流離失所的百姓,但大齊沒有那樣做。”

“和親是讓兩方休戰最好的方式,卻不是唯一的方式,這裡有昔日眾臣上奏處理戰後事宜的摺子,謝相可以賞目看看上面是怎麼寫的。”

謝元修冷冷看著續風遞上的摺子,“殿下這是什麼意思?”

裴隨月和藹一笑,面上的冷意漸漸浮出:“這樣的摺子本宮書房裡還有小山般高,之所以未送到父皇面前是因為晉北王先行向西戎提起賜婚,本宮當然要賣他一個面子。”

他微微前傾,目光落在謝元修泛著慎意的眼裡:“這些摺子樣樣都寫的十分周全,得來的東西換大齊舉國數年民生倒也不錯。”

“父皇可不像本宮一樣,他若是看了這些保不準會給宋帝傳上什麼話來,畢竟……齊國這麼多年沒有嚐到戰勝的滋味。多索取些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殿下所說的也只是猜想,自古兩軍交戰不斬來使,更何況本相是為和議而來,我朝疆土,寸步不讓!”

謝元修捏緊了身後的拳頭,“難道殿下要逾上對西戎發兵?!”

“未嘗不可。”

裴隨月應聲接道。

堂下頓時驚起一片倒抽氣之聲,出乎意料的是誰都沒有站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