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帝滿意地點頭,又道,“令愛今日可曾赴宴?”

席後走出一個姑娘,女子我見猶憐,膚若凝脂,身形窈窕,美目流轉間風情萬種,倒是個難得的美人。

南棠沉默著移開視線,轉眼竟對上趙嘉邯的目光,他沒有看身側貌美如花的女子,而是淡淡地看著她,有幾分說不出的感受。

裴帝又問了幾句,很是心悅,“既如此,朕便為你二人賜婚,李氏嫡女賢良淑德可為世子正妃,過些時候朕讓欽天監選幾個合適的日子,你們擇日成婚。”

鄭雲情雖然沒有完全達到目的,但好歹逼得趙嘉邯不得不成親,現下他偏目對南棠冷笑,以為自己成功把痛苦加註在她身上,又恢復那副運籌帷幄的模樣。

他以為自己又可以了。

“謝陛下恩賜,但是臣心有所屬,恐辜負了李姑娘一番真心。”趙嘉邯拂袖一拜,復跪回殿上。

李夫人本來都要領著李雲姝退下,聞言怒且詫異,“世子此話何意?”

李雲姝同樣一臉茫然,明明是他要娶她,如今卻說自己另愛他人,豈不是愚弄她?

裴帝勃然變色,差點就要拍案而起,“你以為這是兒戲,竟敢出爾反爾?”

氣氛再次變得尷尬,滿座賓客都忍不住心下腹誹,卻怎麼也猜不透今天到底唱的哪一齣戲。

南棠抿唇起身,“世子飲酒誤事,一時糊塗,還請……”

“本世子耳聰目明,不曾醉酒。方才那些話也盡是肺腑之言,無半句假話。”他打斷她的話,不給她繼續說下去的機會,“剛才數語臣只提到李姑娘能文善舞,不曾表露要娶她為妻之意,陛下可回想一二,便知臣所言是否屬實。”

裴帝的面色越來越沉,一聲放肆壓在齒間,現下卻硬生生噎回喉口。

他確實沒有說過喜歡李雲姝,亦未說要娶她為妻,一切只是順理成章,而非他主動索求。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按捺下心頭翻湧的火氣,“給朕和李夫人一個解釋。”

趙嘉邯亦正了神色,“臣早有心悅之人,只是臣與她數年不曾相見,不知她心下所想,因此不敢貿然求娶。”

南棠呼吸一滯,幾乎握不緊手中的杯子,眾目睽睽之下,他不會要……

鄭雲情薄唇微動,那四個字落入她的耳朵。

自尋死路。

殿內目光都聚在他身上,眾人不禁暗自思忖到底是何人讓他牽腸掛肚,有一些視線已漸漸落在南棠的身上。

他們都曾入宮做過伴讀,他為太子,而她是為逢寧公主,年幼相識並不是什麼秘密,按著他的說辭,他們的關係自然有跡可循。

但見趙嘉邯面色柔和,語氣輕緩,“臣,懇請陛下為臣和鄭家三小姐鄭冷玉賜婚。”

滿座駭然,鄭雲情亦失色,轉頭不可置信地瞪著他,“你說什麼?”

趙嘉邯連一個眼神都吝嗇於他,挺直了腰直視皇帝,一字一句重複道,“懇請陛下為臣和鄭冷玉賜婚。”

“陛下,臣妹不曾同外人有交集,更不可能同世子互生情愫,請陛下……”

“讓他說下去。”皇帝打斷鄭雲情的話,擺擺手,“鄭卿稍安勿躁,”

趙嘉邯對著鄭雲情微微一笑,“王爺,本世子可沒說過冷玉心悅於我。”

他復面朝於聖,“臣心悅鄭三小姐數年,在邊疆之時便想著回京之後請陛下賜婚。不想王爺竟主動提及,實在是令臣喜不自勝。”

“方才提及李小姐也只是一時憶起母親之言,若有冒犯之意,還望李夫人和小姐海涵。”他對著母女二人欠身,“不過陛下金口玉言,臣怎敢讓陛下為難,讓李小姐做正妃一事是不會變的。”

李氏狐疑地看著他,有些摸不準他的意思,所幸聽見自己的女兒仍舊是正妃,面色舒緩倒也不再計較。

“只是——”

還有隻是?南棠在心裡禁不住罵了一句膽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