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的人馬一走,其餘人等也通通告辭,要回去平復一番自己的心情。

眾人出門的時候,宋繪月和晉王還站在馬車旁,聽到嘈雜之聲,宋繪月停下腳步,看著蠕動出來的這一大群人。

人群平日裡也都是作威作福的官員, 然而此刻對著大門口的張相爺和燕王,全都唯唯諾諾,顯得小鳥依人。

等到這群人依依不捨的從臺階上下來,準備各自分散的時候,宋繪月忽然往前走了兩步,看向了張旭樘。

張旭樘也回望了她。

他看著宋繪月的大眼睛, 察覺到了這雙眼睛的美麗, 此刻看過來,那黑而亮的瞳孔裡有了四溢的光, 氤氳著風雨,含著憂愁。

而且她那目光彷彿是生了翅膀的,一旦從誰的臉上滑過,就像翅膀翩翩地在臉上扇動了一下,一直棲息到了人心裡。

張旭樘的心暗暗地動了一下。

然而下一瞬,宋繪月忽然發出了野獸般的咆哮:“清輝!”

聲震屋宇,響徹俊義街。

所有人都被她這一聲咆哮震傻了眼,未曾搞明白宋繪月唱的是哪一齣,張家的宅子裡便有了答案。

“姐姐!”

宅子裡發出了同樣的叫喊,甚至比宋繪月還要尖,還要利,一根針似的直往人腦子裡刺去,聲音叫的太高,到最後已經破了音,變成沙啞乾燥的一團,散在夜空中。

“姐......”

又是一聲高叫, 然而只有一個開頭, 剩下的便戛然而止, 像是被人捂住了嘴巴。

所有人都讓這一裡一外的聲音震住了,兩隻眼睛恨不能在臉上來回打轉,一隻去看張旭樘,一隻去看宋繪月,最好還能在多長兩隻,一隻去看燕王,一隻去看晉王。

這小娘子的弟弟,真的在張家?

無數的眼睛瘋狂的轉動,燕王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張瑞則是沉著臉,預備著要將張旭樘再揍一頓。

在他們將動未動之際,宋繪月喉嚨裡發出一聲嗚咽,因為方才那一聲叫喊,她把嗓子喊啞了,嗚咽起來格外粗糙。

隨後她瘋了似的往張家撲去。

晉王立刻揮手,他的那些閒人門客也蜂擁而至,隨著宋繪月往裡奔,張家的護衛也噴湧而出, 擠在門外, 在臺階上對峙。

宋繪月眼前閃爍著寒光, 刀光劍影全都逼迫著她,她不管不顧,挺直了胸膛往裡跑。

在一片混亂之中,一條人影斜刺出來,徒手抓住了刺向宋繪月的刀鋒,手彷彿是生鐵鑄成的,一點也不知道痛。

抓過之後,他連刀帶人一起甩開,又分出一條腿,掃倒一大片。

燕王和張家三父子全都嚇了一大跳,正要開口,來人已經貼在了張旭樘背後。

張旭樘當真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就知道銀霄身手不凡,不得不除!

銀霄身形筆挺,從頭到腳線條利落而且流暢,衣裳讓風吹的十分服帖,越發顯得他身手利落。

他的手頂在張旭樘背後,刀柄藏在袖子裡,刀尖握在他自己手中:“進去。”

此時張家門前十分混亂,旁人看銀霄,只注意到了他滿手鮮血,貼著張旭樘而立,根本看不清他手裡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