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眾人不知如何回答之時,管家匆匆來報:“燕王爺來了。”

張旭靈狠狠鬆了口氣,連忙扶著張瑞起身,要出門迎接。

管家躬身道:“燕王爺說不必興師動眾,他已經往這裡來了。”

其他人紛紛從凳子上起來,正了衣冠,嚴肅了面孔,垂首拱立,如同上朝一般肅靜,讓出一條光明大道。

小小正堂,瞬間便有了朝堂風起雲湧之勢,晉王和宋繪月被晾在一角,再無人理會。

很快,護衛和內侍魚貫而入,將本就滿堂的正廳擠的愈發狹小,屋中瓷器一律岌岌可危,有粉身碎骨之險。

護衛們腰挎長刀,一進來就把晉王的閒人們擠到了內門,閒人貼著牆根站著,身後就是張家的正房。

伸手摸向彈弓等物,他們認為這地方還不錯,進可攻退可守。

晉王的護衛也迅速靠向晉王和宋繪月聚攏,以防萬一。

他們毫不猶豫地顯露出對燕王以及張家的不信任,也不在乎讓場面更難看。

賓客們互相對視一眼,也不知是對晉王的處境可憐,還是對張家的手段心驚。

若不是常年累月處在死亡威脅之中,晉王府上護衛,絕不會如此謹慎小心。

內侍和護衛們都站穩腳跟之後,燕王邁了進來。

他穿著一身紫紅色繡紅梅花長袍,袍子都鑲了明黃色的緣邊,面目既不特別像爹,也不十分像娘,大約是糅合了這二人的一部分,又自行發展出了一部分,和沾親帶故的晉王、張家人在一起,獨領了一番風騷。

微微笑著徑直往裡走,他滿袖寒風的走到了主位,一屁股坐了下去。

這地方之前坐的是晉王,就連茶杯蓋子都是開啟的。

沒有人覺得不妥,彷彿燕王已經是儲君,就算今上還未曾有明旨降下,那太子之位,也已經非他莫屬。

日後的太子殿下,自然該坐主位。

“晉王兄,坐,”燕王隨手一揮,“方才的事我都聽說了,坐下說話,不必拘禮。”

晉王攜宋繪月重新落座,黃庭立在他身旁,將換過來的茶杯放置在一旁。

他落座之後,座次還在張瑞之後。

燕王懶洋洋的端起茶杯,不喝,只用手指摩挲著杯蓋,笑道:“方才你們所爭議之事,就按照相爺說的去辦,明天請竇知府來查一查,看看這位......”

他皺眉看向宋繪月:“這位來歷不明的小娘子的弟弟,究竟在不在張家。”

不等旁人開口,他對晉王道:“我這幾日忙於公務,未曾見你,有幾句話我現在說,你既然回了京都,就不該還像在潭州的時候那般只知飛鷹走馬,張相爺乃是朝廷根本,豈是你胡鬧的地方,你這般咄咄逼人,想要幹什麼?”

他端坐著,頤指氣使,目光睥睨,毫不留情地將晉王壓到泥裡去。

陳志剛端起茶杯,以袖掩面,悄悄一笑,看晉王如何收場。

自燕王進門起,晉王便雙手攏在袖中,桃花眼微微下垂,眼睛半闔,是一副低眉斂目的模樣。

在燕王問出最後一句之後,他才抬起頭來,將自己一覽無遺的呈現在燈火下。

他面板雪白,眉目烏黑,宛若一副濃墨重彩的畫卷,然而眉宇間帶著戾氣,雙目一開,目光寒芒如電,朝燕王射去。

陳志剛瞥到晉王目光,周身頓時一寒,不由自主地移開了目光。

“老二,你覺得我會幹什麼?”

一聲老二,叫的滿屋氣息凝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