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骨蓮藕燉的清湯,滾了麵條進去,還有海棠鮓和玉鉤鮓兩碟子,沒有宋繪月不能吃的。

宋繪月忽然想起嶽懷玉說的話:“內侍很有意思,很厲害。”

她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黃庭,黃庭覷到她的目光,馬上上前一步,沒有言語,單就是讓她看的更清楚。

晉王見宋繪月愣著,故意對著燉藕愁眉苦臉:“我在鄂州吃了許多天的藕,嘴裡都能吐蓮花了。”

果然,宋繪月笑了起來:“鄂州的藕好吃嗎?”

“這就是,”黃庭把筷子雙手奉給她,“大娘子嚐嚐。”

“快吃,”晉王捧起碗,喝了一口湯,“大夫就要來了,別饞著他。”

宋繪月接過筷子,看著晉王:“王爺,謝謝您。”

晉王不喜歡她的謝,但是自己心神不寧,忘記了反駁。

也並非心神不寧,而是他一路狂奔回來,把宋繪月一路接到府裡,在那心底最深處,從悲痛中裂開一條縫,鑽出來一點喜悅。

月亮從天上,又落到了他懷裡。

他察覺到了這一丁點喜悅,可是喜悅是建立在宋繪月的巨大痛苦之上,所以他不敢有任何表露,只想讓這一點喜悅儘快煙消雲散。

吃飽喝足,大夫來了。

大夫派頭很大,言語很少,專治外傷,年紀老到可以做宋繪月的翁翁,先不動手,而是在門外放了火盆,掏出來一塊桐子大小的雄黃,丟在在火裡燒。

等煙起來,他將雙手、衣領、袖子等處都燻一遍,以防自己身上不乾淨的東西順著衣裳接角傳給病患。

病患體弱,異於常人,他又在病人中往返來回,大意不得。

燻過之後,他對著晉王叉手施禮。

晉王剛想讓他不要多禮,治病要緊,他卻一招手,讓黃庭和晉王都去燻一遍。

等燻完,他才跨過門檻,在桌上擺開一排刀針,氣勢可以媲美屠夫。

“哦,傷了臉,怎麼才找我,拖成這樣!”

他上前在宋繪月臉上已經癒合的傷口上按了按,這一指頭,就痛的宋繪月一個哆嗦。

“上硬而且薄,下面軟,看著癒合了,其實裡面已經化膿,得先把膿引出來。”

他雷厲風行的取了針:“拿桐油燈來。”

黃庭立刻把燈移到他跟前,讓他燒針。

晉王看著細細的針變得通紅,臉色也跟著宋繪月發白:“祖大夫,您輕些,這可不是那些毛孩子。”

祖大夫沉默不語,只盯著針,針尖燒好涼透,他提針對準即將破潰的地方,紮了下去。

針頂入四分,再拔出,膿就從針眼裡溢位來。

祖大夫再伸手在傷口四周按壓,幫助排膿。

宋繪月猛地一抖,忍不住“哎喲”一聲。

晉王連忙按住她雙手,輕聲安撫她:“馬上就好,沒事了。”

祖大夫對此毫不動容,在他手裡沒有男女之分,毛頭小子和黃毛丫頭都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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