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壓下心中驚駭,也笑著安撫宋繪月:“不擔心,你也別擔心,我回來了,剩下的事情都有我處理。”

“好。”

“我們現在就回去,”晉王無法全神貫注,撩開一點車簾,吩咐道,“快點!”

他在京都的時候,見過女子因為打架,指甲抓花了臉,治好之後也留下一條白色的疤。

後來這女子便跳了河。

別人跳河的時候,他是做故事來聽的,現在宋繪月傷了,他立刻就心亂如麻,恨不能把那道疤挪到自己臉上來。

宋繪月並非不知道自己臉上有傷,自己也伸手摸過,知道傷的範圍大,只是心已經沉到了谷底,對傷了臉一事也沒精神大驚小怪了。

馬車趕的幾乎要騰空,在官道上飛馳,兩旁稻田不斷向後略過,宋繪月讓馬車晃的頭痛起來,臉色慘白,額頭上有了冷汗,胃裡一陣翻騰,乾嘔了一聲。

“慢點!”晉王衝外面吼了一嗓子,同時兩隻手捧到宋繪月嘴邊,“吐出來,吐出來就舒服了。”

馬車迅速慢了下來,然後在快和慢之間找到了中間點,繼續上路。

宋繪月肚子裡乾癟癟的,抓住晉王的手只是乾嘔,頭像是要爆炸,眼淚無意識的長流不止。

晉王拿出帕子輕手輕腳的給她擦眼淚和汗珠子:“哪裡不舒服,回去就好了,黃庭已經先回去請大夫抓藥了。”

他的聲音都有了更咽之意。

“頭疼。”宋繪月把頭往後靠,用力抵上冰冷堅硬的木壁,喘了口氣,“您別急,我得去謝丈丈家看阿孃。”

宋太太還在謝家,也不知病的怎麼樣了,林姨娘和元元只怕也嚇壞了,清輝不知道有沒有訊息。

張旭樘會善罷甘休嗎?

晉王從見到銀霄開始,已經心驚膽戰了一路,好不容易見到宋繪月,都想把她揣在肚子裡,懷胎似的藏上十個月,哪裡捨得把她送走。

他把帕子往腰間一塞,低聲哄她:“你阿孃還病著,又為清輝憂心,又為你家裡人傷心,現在見了你傷成這樣,心都要疼碎,你在我那裡把傷養好一些,再去見她。”

他都要把心疼碎了,宋太太還不得當場痛死。

隨後他冷著臉:“你是不是不想見到我?”

宋繪月輕輕擺手:“見到您我高興還來不及,我是怕阿孃見不到我會牽掛,元元又呆……家裡還沒了那麼多人……”

晉王聽了這話,打從心窩子裡心疼起來。

他的月亮總是把身邊的人藏在心裡。

“那我明天把你阿孃她們都接到王府上好不好?今天就讓你阿孃好好休息。”

宋繪月乖乖點頭,又問他:“我上馬車的時候,好像看到有人揹著銀霄,他是去給您送信了嗎?”

晉王很不情願的回答:“是,他發燒了,不知道清醒沒有,我把他送到謝家去。”

最好是別醒了——可惜銀霄是野草,一滴露水都能活。

“杜瀾......還在嗎?”宋繪月忍不住問。

晉王點頭:“在,也在謝八那裡,放心吧,你歇著。”

杜瀾喝酒誤事,已經死了九成,只剩下一口氣在,還不知道能不能活。

一路風馳電掣,晉王把宋繪月運回了王府。

黃庭已經把竹溪齋收拾出來,找來府上唯一一位嬤嬤,雲嬤嬤端著一大盆熱水,想給宋繪月擦臉,水端過來之後卻駭的無從下手。

晉王挽起袖子,親自上前擰了帕子,把她另外半邊臉擦乾淨。

宋繪月自己洗了手,黃庭領著小內侍送進來茶水和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