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只覺得,他這位大小姐近日來或大或小的一些推測,憑據都不那麼嚴謹可信,但最後往往都證明所言為真。

唐明逸這件事上也是如此,雖然感覺大小姐不會有錯,但畢竟沒什麼切實的依據,李茂也就不能全然相信。

而且,他暫時也還想不通唐明逸隱匿身份潛藏在不失居的緣由,但這些是他該去查,而不是再來問大小姐的,便沒有在此事上細細再說。

不過溫故又對他方才的問話做出了一個否定的答案來:“咱們這位唐先生恐怕也是這樣的猜測,而我總覺得不應該。去查查吧,哪怕有些蛛絲馬跡也比我們在這裡無端推測要好。”

李茂也分不清自家大小姐判斷“無端推測”是怎樣一個標準,總歸是與自己的不同,但道理卻是如此,也就應聲稱了句“是”。

這邊說的差不多了,外面的護衛便隔門來詢問是否可以進來回話,得了溫故肯定的答案之後進來說了句:“大小姐,鄭先生回來了。”

“算算時辰也差不多了,鄭統總不至於留他用飯,就算要留,我們這位鄭公子恐怕也吃不下。”溫故笑道,隨後又問一句,“可是他自己回來的?”

護衛回道:“並不是,鄭先生賃了輛馬車,帶著人回來的。”

李茂也就趁勢說道:“大小姐算的準,鄭先生真把田娘子接回來了。”

溫故瞧他一眼,道:“你心裡面可別覺得可惜什麼的,他這般回來,說不定反而對你更好用些呢。”

李茂並不爭辯,只是笑呵呵地低頭稱是。

“鄭先生帶回來的人安置了嗎?”溫故又問一句。

那護衛聞言,臉上卻有些尷尬:“人是帶回來了,可……好像還有些別的事,現下只先暫時在外院偏廳坐下,由府中穩妥的僕婦陪著呢。”

溫故見護衛模樣,心下本來一緊,但想想便又放鬆下來,若真是什麼緊要的事,就不該是這樣一個回稟的態度了:“鄭公子可是要來見我?”

“正是。”護衛回道,“現下正在外頭候著,等大小姐召見。”

溫故便吩咐道:“叫他來吧,他是潼城人,也未必知道城中哪棵樹能早結半月桑葚子,讓他來瞧瞧李茂的本事。”

護衛得令便就去領人了,李茂趁機趕緊謙虛一番,又說了兩句玩笑,諸如:請大小姐千萬不能告訴虞候,之前在楊府拿了點枇杷,差點沒讓虞候罰了,幸虧與周都統扯皮了幾句,才算是將功補過之類的。

這邊隨便說了兩句,鄭擺人便到了,溫故把碟子遞過去,想說一句:“鄭先生來得正好,快來嚐個新鮮。”

可話還沒出口,鄭擺走到近處,“噗通”一聲,正跪在了溫故的面前。

溫故沒想到他是這樣一個出場,手抓著碟子僵在半空,又瞧著他臉上似乎有些不太尋常,遲了片刻方才與李茂說道:“鄭先生沒站穩,扶一下。”

說完趕緊擺手讓護衛退下去。

可李茂應聲剛要去攙扶,鄭擺卻自己仰起頭來,認真稱了句:“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