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洛陽 第十四章 文會(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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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瞻不想露怯,於是答道:‘略懂一些,但是不及伯訓兄,只是見賀兄剛才的棋路新奇,瞻見獵心喜,一時失態,若有得罪之處還請伯訓兄海涵。’
那士子驚喜道:“那確是我遍觀古籍,開發的一種定式,剛才我故意將其隱於幾步之後,不想君亦能發覺其中奧妙,君若不棄在下駑鈍,不若也來手談一局?
陳瞻心中一驚,眼前這種情況應該是對方開發出了某種大殺器,而被自己無心點出,所以棋逢對手邀請對局。
對方贏了數局棋力不弱,他要是答應不就露餡了嗎?這可不能夠啊!
但是陳瞻何許人也?天下裝B共八斗,他陳明遠獨得一石,自古及今倒欠兩鬥。
所以儘管心中慌亂,陳瞻臉上仍然保持著處變不驚的微笑:“賀兄過謙了,瞻還未想清其中奧妙,賀兄可否不吝賜教,再容瞻旁觀幾局?”
那士子果然點頭:“人生在世得一同道,然得一知己足以慰風塵。在下自當為之,以悅同道。”他說完果然拿著棋盤迴到原來的位置上,和對坐的那人廝殺起來。
見那士子離開,陳瞻鬆了一口氣放下心來,繼續摸魚。
然而沒過多久,會場的平靜又被打破了,只見一衣冠不整計程車子穿林而來,那人還未湊近,陳瞻便聞到了一股酒氣。
場中已有人比陳瞻先注意到了此人,人群中有人發出了不屑的笑聲:
“童蒙之學,始於衣服冠履,衣冠不整,不如無知童子乎,不知羞恥乎?”
這是罵那人穿的不得體,作為一個世家子怎麼可能連這都不知道,如此刻意為之,不講禮節,真是有辱斯文。
一些人接著輕笑著附和道:“劉子裕腹中空空,來此欲乞一頓飯食耳,何必沐猴而冠,多此一舉。”
這“腹中空空”既是指劉子裕腹中空空來此蹭飯,只知道吃。也是譏諷他無甚才學腹中空空,即使穿著華服也是虛有其表,沐猴而冠,以他的德行穿此陋衣,倒是十分相稱。
那狂生聽到了他們的議論,並不羞愧,而是大笑幾聲,拔下插在背後的癢癢撓,一揮手中的如意(癢癢撓)劃過一圈,將剛才說話地眾人無一遺漏地一一掃過:
“庸者、俗者、欺世盜名者自是沐猴而冠,我俯仰自得,不拘外物,當然不似只知衣服冠履之徒!”他一邊說,一邊用癢癢撓的一頭指點著。
被點到的“庸者”,“俗者”,“欺世盜名者”,“無知童子”:……
一時間場上氣氛尷尬極了,那狂士卻不為所動:“我聞此處定有魚鱉味甚美,故冒求前耳,不知諸君因何而來?”他的酒彷彿沒有全醒來,說話間就踉蹌了好幾下。
那人停了停,看著眾人憤怒的表情滿意的咂咂嘴,又將癢癢撓插回腰帶,繼續嘲諷道:“至於在下,確是尋味而來,奈何入內只見衣冠楚楚,內藏奸邪之輩,此處惡臭難擋,吾不復須駐!”
這句話是說此處文會上眾人相互吹捧,實在名不副實,沒有什麼能入眼的,只有吃食尚可,所以與其聽眾人毫無營養地相互吹捧,還如多吃點好東西益處更多些。
而在座諸人明知此理,卻心思各異,名為討論文藝,看似冠冕堂皇,實則只為揚名,各有所求卻還遮遮掩掩,倒不如他直率。
這句話既回答了“為何而來”的問題,也相當於開了群嘲,直指在座所有人如魚蝦一般,散發出熏天臭氣,使得他聞味而來。而他現在正處於此處如入鮑魚之肆,不願久留。
說完劉榮揮了揮衣袖,彷彿真的聞到了什麼難以形容的臭味一樣,真的是將嘲諷值拉滿。
一旁的陳瞻見局勢有愈演愈烈之態,內心八卦之火熊熊燃燒,心中大呼有趣,趕忙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又拿起一塊糕點,在一旁吃瓜看起熱鬧來。
剛剛混亂一起,陳瞻就已經用系統搜過了。
場中的這個青年名叫劉榮字子裕,雖然只比原身五歲,但名氣已響徹京城,有著京城第一狂士(大噴子)的美譽。
之所以有這樣的美譽,其一是因為他是前司徒劉放的兒子,後臺很硬,所以儘管他噴遍京城,大家念著老司徒的面子也不會把他如何。
其二是他時常放浪形骸,混跡於風月場中,城中又名的花樓都留有他的傳說。
至於這其三,則是劉榮少有才辯,很少有人能辯贏他。
此外劉榮還精於圍棋一道,曾經殺遍太學無敵手,有著過硬的專業能力。
所以基於以上三點,眾人辯又辯不過,打又打不得,只能忍氣吞聲。但又咽下這口氣,所以只能從第二點上抨擊劉榮放浪形骸,不知檢點,將其冠以“狂士”之名,表現出自己不願與“狂士”計較,以獲取一絲絲的精神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