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偽裝,他現在已經走不穩了,不過他佯裝醉酒,又好像酒酣耳熱一般一直用衣袖扇風,這副樣子落在旁人眼中確是醉態可掬,倒是沒人發現他的異常。

短短一段路,陳瞻彷彿走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大門口,陳伯見陳瞻起身搖晃著往出走,趕忙過去攙扶。

陳瞻並沒有拒絕陳伯的攙扶,只是還未走到車駕,身子便忽然向旁邊一歪。但幸好陳伯久經考驗,眼疾手快,及時架住了陳瞻。

陳伯伸手覆上了陳瞻的額頭,卻觸手一片冷汗,全然不似酒酣耳熱所致!

陳伯看出不對勁來,心裡一驚,幾乎要驚撥出聲,卻感覺陳瞻汗津津的手在他手臂上捏了捏。

他急忙止住聲音,只聽陳瞻虛弱地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別聲張,先回家,上車。”

陳伯聞言,急忙扶著陳瞻走向馬車。

疼得厲害,陳瞻氣息紊亂,只是說了幾個短句,便漏出了幾聲喘|息。

陳瞻感覺周身冰涼,腹中刺痛,站都站立不住,頭腦卻仍清楚。

眼下文會尚未結束,在場的僕役不少,他不想被人看出發病,想要自己走,卻止不住下滑去。

他只能裝作醉得不省人事,靠在陳伯身上,任由陳伯半扶半抱,總算將他弄到馬車上。

進了馬車,陳瞻終於不用再做偽裝,幾乎才放下車簾,他就脫力氣地斜倚在車壁上,按住自己的腹部。

馬車啟動了,因為車廂的顛簸,陳瞻感覺疼痛還在加劇,他軟軟地從座位上滑下,側躺在車廂中弓著腰在縮成一團。

然而這並不能緩解疼痛,幾聲短促的呻|吟還是溢了出來。

絕不能讓旁人看出來!

陳瞻狠狠咬住自己的手腕,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響。

“公子醉了,身上不爽,快些回家,架穩一些。”陳伯心急如焚,但是不想壞了公子地佈置,於是神色如常地簡單地吩咐了車伕幾句,便也鑽進車廂中。

一進車中陳伯便看到這一幅景象,陳伯趕忙扶起陳瞻,想從他嘴裡解救下那隻手腕。

“公子,您可不能糟踐自己身子”陳伯沒有得到陳瞻的回應,又扯了扯他的袖子,也不見陳瞻鬆口,心中著急,卻也害怕傷了陳瞻,不敢強行拉扯:“……您要是疼得厲害便咬老僕吧!”

陳瞻只感覺渾身發冷,疼痛不斷,神智昏沉,對陳伯的話毫無反應,陳伯猶豫了一會,終是下定決心:“公子,老僕得罪了。”言罷,他便要扳開陳瞻的下頜。

正當此時,卻見陳瞻卻放開了手腕,軟軟靠向他懷中,臉色蒼白,小口小口地喘息著。

陳伯知道陳瞻正煎熬著,趕忙輕撫陳瞻的後背給他順氣,又絞了條熱毛巾擦去他額頭上的冷汗。

如此又輾轉了約莫半刻鐘,陳瞻才感覺刀絞般的腹痛稍稍緩解。

身上的幾層衣物溻透了一遍又一遍,如今冷冷地粘在身上,腹中也彷彿塞了一塊冰冷的石頭一般一陣陣地泛著噁心。

陳瞻情況好轉了些許,神智恢復了清明,對著陳伯吩咐道:“陳伯,我有些難受……,幫我找個醫師。”

陳伯連忙回應,卻見陳瞻接著吩咐道:“不要聲張,對外就說是淑兒(陳淑)病了,不能讓別人知道我的狀況。”

陳伯心中大急,心中的擔憂脫口而出:“公子,您可不能諱疾忌醫!”

這話一出口,陳伯才驚覺剛剛他情急之下語氣似乎有些重,實在不像是對主人應該說的話,於是趕忙解釋:

“老僕雖不知公子如何打算,但是公子何必如此苛責自己。如今公子上不及弱冠,便得刺史之青眼,已是光耀門庭,能護下老爺留下的家業,何必如此苛責自己……公子是老爺唯一的血脈了,公子就算不疼惜自己,也要好好保重啊!”(雖然現在還沒有青眼這個典故,但是反正我們是架空。)

陳瞻心中卻不以為意,反正他還有系統續命,剛剛頂住做完要做的事情,多忽悠一些人倒北邊去,日後說烏桓爆雷的時候說不定不定能漲不少功德。

而且,就算他沒有系統,今日多飲幾杯,也不過是胃出血而已,不一定會死掉,頂多受些皮肉之苦,卻一舉解決了數個隱患,之後也不需要分心於這些問題,只用專注發展,實在是划算得很!

當然這些事情肯定不能給陳伯說,陳瞻想了許久,換了一個陳伯能接受的藉口:“陳伯,上天既讓我生在這般鐘鼎世家,讓我不用操持農事紡織便能衣食無憂,那我既受百姓奉養,就要承擔相應的責任,以我心智福佑天下萬民!”

陳瞻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堅定,陳伯恍惚了一瞬,後來似乎又想到了什麼眼神又暗了下來:“公子,您可是老爺唯一的血脈了……”

他還沒說完便被陳瞻打斷:“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總要留下一些什麼,才算不能白來一趟。凡夫俗子想要留下子嗣,讓子孫後代記得自己。”

“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呢,三代之後又有多少人能記得我呢,何況這世上數典忘祖之輩還少嗎?何況我這樣的身子,又何必再拖一個好女子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