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洛陽 第二十一章 忽悠,接著忽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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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卑寇邊,少時候千餘騎,只在邊郡,多時上萬,甚至能長驅直入,剽掠司隸。陛下初繼大統之時,鮮卑就趁亂突入司隸,殺司隸校尉,護烏桓校尉,劫掠司隸十餘縣,殺縣令數人。”
陳瞻說到這裡臉色已經發白了,他感覺身上力氣被疼痛盡數抽空,只好扶著一旁的几案緩緩坐下:“不過好在陛下聖明,想到了以夷制夷,以糧秣收烏桓以制鮮卑。”
眾士子聽到此處紛紛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小聲地議論:“陳明遠此言何意?這和棋局有何聯絡,難道陳明遠想說他從陛下之策中看出以夷制夷,所以在邊角發展?不過這也要拍馬屁,這也太生硬了吧!”
這堆清流大致可以類比為後世的在野黨,政治|鬥爭失敗,又要凸顯自己的存在感,於是遇到什麼都要說上兩句,以顯示執政者也有種種問題,但如果真要上位,又未必能達到前者的標準。
場中大多數人議論紛紛,然而小圈子裡的幾個士子卻低下頭來,面露沉思之色,有人似乎悟出了什麼,突然眼神一亮。
陳瞻話鋒一轉:“近年來鮮卑並未突入司隸雍涼等等數州,但是多此侵擾邊地,今日殺我百姓,明日掠我財貨。”
“鮮卑胡人放牧為生,不治生產,逐水草而居,於是春日間物資耗盡就來打草谷,秋日中膘肥馬壯又來搶糧食,冬日裡草原苦寒無以為繼,也要來扣邊搶衣物禦寒。”
“更可惡的是,有時候鮮卑入侵,即使不能搶走多少糧食,也會燒掉即將收割的秋糧,導致百姓一年辛勞化作灰燼,對我大雍造成很大的損失!所以為了防止鮮卑入侵,每年花在邊郡上的軍費已經超過了全國總財政支出的四成!”(古代軍費開支是王朝財政支出的大頭,大概要佔一半左右,在宋朝這一開支甚至佔到了60%70%)
“而且鮮卑入寇的程度是和當年的收成有關的!若是當年鮮卑年景不好,那麼鮮卑叛胡必定大規模進犯,一則為了劫掠物資,二則為了消耗族中老弱,以期減少生存壓力。”
說到這裡陳瞻頓了頓,下面計程車子們又有一些人明白了,他們恍然大悟倒吸一口了涼氣,驚恐地看著陳瞻.
“今年關中大旱,既而蝗起,數郡絕收,但是受到影響的不僅是我大雍,鮮卑的草原,烏桓的南部也受到了影響。”
“鮮卑放牧為生,草場受到破壞,冬天就無法儲備足夠的青料,那麼他們之前數年養成的牲畜到冬日就會因為草料短缺大量死亡。他們即使能夠及時止損,屠殺一部分牲畜製成臘肉儲存,也很難撐過今年寒冬。”
然而陳瞻卻沒有停下,接著說道:“烏桓雖內附,但外族蠻夷畏威而不懷德,只是畏懼我大雍威勢,藉以抗衡鮮卑罷了。”
“但是,近幾年來中原腹地也時有叛逆,所以軍費都是優先發給平叛軍隊的。從去年十月以來,朝廷就再沒有發過烏桓的軍費了。烏桓本就是鮮卑的手下敗將,得我朝庇護才得以獲得絲毫喘息,抗衡鮮卑。但是今年烏桓沒了我朝的糧草支援,可能無法有效阻擋鮮卑。”
烏桓很可能會反,甚至可能已經反了!這點陳瞻早就懷疑了。
當時他初到這個時空的時候就被人追殺,身後的騎兵都乘坐駿馬。
之後劉猛逃竄的時候也是一人雙騎,這個配置實在是高了些!
要知道這個時代寶馬可是名副其實的“豪車”,在邊郡一般馬匹需要兩萬錢左右,好馬十萬錢。
而且前幾年叛亂增多,作為戰略物資的馬匹,價格翻倍暴漲。普通馬匹賣到了將近五萬錢,這還是在邊郡的價格,到洛陽一匹馬就要接近十萬錢。
所以即使不算養馬的消耗,劉猛作為一個幽州土豪出身的郡守,也不應該能買得起如此規模的騎兵。
而且烏桓去年在沒有糧草的情況下撐過了一整個冬天,並沒有一絲一毫不滿,也沒有向朝廷伸手要糧,所以肯定是有人緩解了他們的壓力,補上了這個缺口,再結合他們攻入北平縣城時那個明顯就有問題的糧倉……
所以陳瞻早有猜測,只不過他現在還沒拿到終山郡糧食物資調撥資料,不能確定罷了。這次那麼迫切地來洛陽就是為了揚名之後能混進臺省,檢視之前幾年裡的冀州上計[注1]資料。
上計簡而言之就是各郡國人口,財產,土地的普查工作。
這三點共同決定了國家稅收,所以一般地方要在夏糧收割之後開始進行,而郡國則在九月統計完成,遞送中央。
陳瞻當然知道這個資料存在各種水分。
但是,他可以根據系統的歷年氣象水文資料估計前幾年終山的糧食產出,根據歷史資料估計豪強大族瓜分的糧食,再根據上計資料檢視國家調動的糧食,那麼剩下的糧食缺口就可以計算出來了。
當然這一切都只是猜測,一切都要等他混入臺省才能實錘。
所以他現在只是說到時候烏桓可能會消極怠工,可能無法應對今年增加的鮮卑高強度入侵,沒有直接說烏桓勾結劉猛,免得等烏桓真的造反後背上逼反烏桓的黑鍋。
此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漢胡問題是大雍的政治正確,在武德充沛的大雍,在場計程車子不可能如大慫計程車子一般說他陳瞻窮兵黷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