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洛陽 第十九章 利義之辯是一個偽命題(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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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瞻不想被綁在火刑柱上燒死,所以只能慢慢來。
陳瞻知道這事不能有一點把柄,因為但凡他留下了一點道德上的瑕疵,以後做什麼事,做不好自不必說,做好了也會變成“道德君子”們垂拱而治的功勞,和他這個“不明大勢的濁流”一點關係都沒有。
所以儘管知道答案,陳瞻也缺乏布努諾的勇氣,不敢正面剛上去,於是陳瞻只能將“義”與“利”作為兩個獨立的維度分析。
這樣二者不存在根源上的衝突,對方不能說他陳瞻“利”的行為就不是“不義”。
於是陳瞻輕蔑一笑:“孟子曰:“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捨生而取義者也。”此求生者為利,義者為大義,孟子不反對求利,只是不願意在不不義的情況下求利。”
“孟子之所以不言“利且義”以及“不利且不義”的情況,是因為在這兩種情況下該如何抉擇一目瞭然,自不必贅述。但是“不義”未必“利”,“不利”也未必“義”。”
這一言振聾發聵,在場士子皆是寂然。
劉榮也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酒杯,端正坐好,小圈子裡計程車子們也收起了臉上的調笑,盡皆神色肅然。
這幾句話足以顛覆很多士子的三觀。
劉榮之前看那些“道德君子”不爽,一直想罵,然而“道德高於一切”,“道德君子”的“不利”自然也是“道德”的,也是高於“無德”之人的“利”的。
這樣的降維打擊使得他一直有“抽刀斷水”的無力感,於是放浪形骸試圖以“非禮”來反抗他們裝模做樣的“禮義”。
然而如今看來他是落了下乘。
是否“利”與是否“禮義”並不相關,他之前那種流於表面的行為和“道德君子”們堅持的“表面禮義”沒有什麼不同!陳瞻今日終於將他從迷途中解救出來。
劉榮端正跽坐,恭敬地對著陳瞻行禮。
然而陳瞻卻沒有心情注意這些,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冷酒,準備壓制情緒。
陳瞻仰頭飲酒,然而胃裡的不適非但沒有減輕,反而如針扎一般泛起一陣細密的疼痛。
陳瞻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
他知道自己已經到極限了,情感若是再壓抑下去怕是會出事。
到時候當場病發不說,還有沒有第二個張璟來救他,還會給人留下病弱難當大任的印象。
雖然丹藥流毒已初現端倪,但大雍目前還處於武德充沛的階段,並不推崇魏晉時期那種“物哀之美”,太過柔弱反而是一個減分項。
胃越來越疼了,心臟也開始有些難受了,陳瞻知道他不能再忍了。
不過陳瞻轉念一想,反正他今天揚名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而且今後總會要和陳家決裂,再說場下那人已經洗不白了。
既然發洩出來也沒有什麼後果,不如藉機廢物利用一下,在噴人之餘順便提出自己的理念,看看能不能拉攏到一波和自己理念相近計程車子。
如此該罵就罵,沒必要委屈自己,陳瞻緩了一口氣,張口罵道:“飽食終日,空談義理,無一事利國家,利百姓,此非利也,難道就義了嗎?”
對面那人雙目赤紅,怒視著陳瞻,他知道自己如今怕是永無翻身之日了,唯一得念想就是拉陳瞻下水,他歇斯底里地怒吼道:“陳明遠,你不要咄咄逼人,要辯論就好好辯論!”
他還沒說完就被陳瞻再次打斷:“如今國家財政緊張,邊郡,賑災,平叛多得是要用銀錢的地方,然而陛下從未斷過太學的供給,就是為了讓天下有志於學者能不困於外物,終有一日能上報國家,下濟百姓。”
“苟利家國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若是不能利國家,那白白死了不僅不利,也是浪費陛下的一番苦心,又有何義?”
“值此國政艱難之際,汝未立寸功,卻搖唇鼓舌,不念君恩,黨同伐異,空談禮義,又有何作為?於國於家有何利?汝能戡亂救時乎,能鎮邊撫民乎,能富國強軍乎?皆不能!觀汝坐議立談無人能及,臨機應變百無一能,還在這裡妄言利義,徒增笑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