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自己的親衛將範承謨手中書本奪走,冷笑道:“本帥知道你想做滿清的忠臣,這一點上你比你爹強,懂得忠臣不事二主的道理。

不過你這忠臣忠的物件卻是整日想著將天下人都變成奴才的滿清朝廷,聽說你是前宋范文正公的後人,是也不是?”

“是又如何?”

“本帥是個帶兵的粗人,不過也聽過范文正公‘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傳世名句。本帥好奇的是若是范文正公聽說他的子孫剃髮易服投靠異族,屠戮自己的族人,會不會氣的活過來。”

對於林陛這樣藉著範承謨的祖宗公然羞辱他,範承謨毫不在意,根本不接林陛的茬,輕蔑地說道:“還有比這更惡毒的話嗎?老夫受著!老夫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大清之臣,老夫不忠於大清忠於誰?”

“你覺得你忠於滿清是盡人臣本分,可是你忠於的滿清都幹了什麼?遠的不說離得太遙遠,就說這近十多年的事,滿清朝廷肆意興起文字獄,對天下有識之士肆意殺害。

同時一個遷界禁海,讓沿海百姓死了多少人,你就不怕這些慘死的百姓半夜到你的夢裡找你算賬嗎?”

“朝廷遷界禁海還不是你們害的,沒有你們頻繁在沿海騷擾,我大清會出此下策嗎?”

“好一個因為我鄭氏才讓滿清朝廷出此下策,若是有一天只有殺光天下百姓才能讓滿清朝廷存在,是不是你們也認為就該殺光天下百姓?

我家華夏王從來沒有反對過滿清奪取了大明的江山,大明丟失江山是大明的問題,可是滿清奪得江山之後都幹了什麼?

當初蒙元橫掃天下,也沒有逼著百姓剃髮易服,而是漢人留漢人的髮型,蒙人留蒙人的髮型,滿清可有將天下百姓當成他的子民?”

範承謨根本就聽不進去林陛所說的這些話,在他看來無論是剃髮易服也好、文字獄也罷,這些都是大清朝的統治手段。

《輪迴樂園》

不管使用什麼手段,只要讓天下儘快平穩下來,那就是好的手段,只有天下安穩下來,百姓才能得到休養生息的機會。

為了天下安穩,無論使出什麼手段都不為過。

對於這麼個油鹽不進的人,林陛也是沒轍,既然非要給滿清陪葬,那就隨便他了。不過以範承謨的官聲、民心,不可能當做死刑犯對待,既然不願意改變思想,那就進勞改營去改造吧。

範承謨沒想到鄭氏海寇這麼不拿士大夫當回事,竟然將他丟進了勞改營,林陛的大軍接管福州之後狠狠地打擊一批城狐社鼠,嚴打之下一些民怨深重的青皮混混被執行了死刑,其他沒有命桉的混混也被打入勞改營開始整修福州城的街道環境。

就這一舉動,一下子爭取到了福州百姓的民心,老百姓這麼多年從來沒有感覺過原來福州城還能這麼安全,大姑娘、小媳婦再也不用擔心上街買個胭脂水粉還要被無賴子調戲,甚至還會出現強搶民女的惡性桉件。

範承謨被安排到了清理城內排水溝的整修工程中,臭烘烘的臭水溝裡面夾雜著各種汙穢物,味道能夠讓人將三天吃過的飯菜都吐出來。

在鄭軍士兵的監督下,一個個勞改犯跳進排水溝裡用鐵鍬將排水溝中的汙泥清理出來,用小推車推到城外偏僻的荒地堆積。這些不名之物雖然味道難聞,但是發酵之後卻是上好的農家肥。

周邊種田的農戶是非常願意將這些汙穢物倒進自家的田裡,有了這些農家肥的滋養,莊稼會長得格外茁壯。

範承謨出生在富貴人家,從小就過著衣食無憂的日子,哪裡受過如此的委屈。赤著雙腳跳進溝渠清理令人作嘔的汙穢物,在範承謨看來這就是鄭氏在羞辱他。

當天晚上範承謨就想自殺,以死明志,可惜的是鄭軍對他的看管非常嚴格,根本就沒有給他自殺的機會。

連續幾天的勞作,範承謨終於適應了溝渠汙穢物的味道,就算是剛剛乾完活,一身的臭氣,也能面不改色地端起飯碗吃飯。

每天範承謨都在蘇武牧羊的典故激勵自己,讓自己有一個努力活下去的精神支柱,可惜的是蘇武若是知道他的想法估計會氣的從地底下爬上來。

一個為蠻夷效力的背族之人也配和蘇武相提並論,連續幹了幾天活之後,一起幹活的囚徒都覺得跟他們一起幹活的這個老頭兒與他們不一樣。

雖然每天跟他們一樣的幹著最骯髒的活計,但是卻在努力的保持著自己的儀容。就連鬍子都打理的一絲不亂,看起來倒像是為大戶人家子弟教書的西席。

與範承謨配合幹活的混混見範承謨每天都不說話,還以為他是啞巴,便好奇地問道:“我等這些混混平日裡壞事做盡,才有此磨難,老爺子是犯了什麼事會跟我等這些爛人一起幹這腌臢事?”

範承謨抬頭看了他一眼只是微微一笑,並沒有說話,依舊是不緊不慢地用鐵鍬清理著溝渠中的汙泥。

混混見他只笑不說話,便認為他真的是個啞巴,便安慰範承謨道:“老爺子!你要有什麼冤屈若是說不出來,咱幫你去喊冤,這華夏軍隊不是不講理的人,別看人家將咱這些爛人抓起來幹這些腌臢事,咱還真就提不起恨人家的心思。

別的不說,就說將我等這樣的爛人抓起來,也不是一股腦兒的丟進勞改營服苦役,而是經過仔細的甄別,多大的罪就定多大的罪名。

這桉子審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沒有任何的敷衍了事,比起原本的滿清和後來做主的耿氏強的不是一點兒半點兒。

你要是有什麼冤屈說不出來,咱說你點頭搖頭,說的對你就點頭,說的不對你就搖頭。只要把事情弄清楚,華夏官府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

範承謨越聽越不對勁,這鄭氏海寇才佔據福州城幾天時間,怎麼就如此的得民心,就連服刑幹最腌臢活計的混混都覺得鄭氏的官府仁義呢?